「好是好……不過書依姊,你什麼時候又接下這個人的案子啦?」
呂書儂搖搖頭,「不,這是我自己要查的。」
「啊?為什麼?」
瞅著丁丁不解的神情,呂書儂勾起唇,「因為他是我的男人,這個理由夠不夠?」
這下丁丁呆住了。「她是的的男人……」章為暉、章為暉、章……天!他就是那個「章先生」!「夠、夠,這個理由夠!我馬上去辦!」
呂書儂又好氣又好笑,看著電視上一幕幕閃動的畫面。
「章世國驚傳地下情!兒子是私生子!」這樣毫不帶情感又傷人的標題,那些媒體記者如何寫得出來?
她這時也管不了什麼沙盤推演了,連忙拿起手機撥號,卻轉入語音信箱。她很擔心,不知這是章為曄為了逃避媒體,還是因為她毀約而生氣。
也許前者多一些吧,可是兩件事同時發生,她很難不往最壞的地方想,于是他改撥他住處的電話,也同樣打不通,她好擔心,可是礙于工作又不能馬上離開,只能在心底暗暗祈禱他平安無事。
另一萬面,章為暉之前接到了一通令他大為震驚的電話。
在听了對方講述的內容之後,他臉色一白,掛斷電話,接著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他大略瀏覽了一下便關掉電視,繼而關上手機,拔掉電話線,以隔絕接下來可能出現的騷擾。
啊,他忘了還有一個人。
「該死!」他低咒了聲,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要如何跟呂書儂說起,新聞鬧得這麼大,他相信她也看見了,也許他應該先跟她聯絡一下?
就在他躊躇猶豫時,門鈴響了。
他一愣,看了下時間,晚上七點,該不會是記者上門?
察覺他沒有響應,那人門鈴按得更急,末了甚至大喊一聲,「為暉!是我!」
是呂書儂!
章為暉趕緊沖去開門。看見她,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好多少,見四周沒有記者,他連忙把她拉進來,「你來干嘛?」
什麼她來干嘛!「我看了新聞……」下面的話,她想不用說出口他也明白。
章為暉仍日不動聲色,可是緊皺的眉已泄漏出他的煩躁。
他吐了口氣。下午父親的幕僚打電話來,說媒體已經查到他的住址,有些好事的記者可能會前來搔擾,要他多注意。一接到這種教人措手不及的消息,他便把之前打去事務所得到的響應拋諸腦後,此刻只以她的安危為優先。
他當機立斷,「快點,趁記者還沒來之前快回去。」身為公眾人物的兒子,他早已習慣這樣的騷擾,但他不願因此牽累了她。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注視著她,道︰「他們說的全是真的。」
「啊?」
「我是私生子。」他很直接的說出自己不甚光彩的身分。「我還不知道父親那里會怎麼處理……弄不好的話,可能也會影響到你。」
媒體記者的神通廣大在前一次的事件中他已十分明了。過去他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對此不甚在乎,可是現在他有了她,這也正是他方才何以躊躇的原因。
「這段時間,我們先別見面了。」
「咦、咦?」
「快回去!」
就這樣,還來不及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呂書儂就被章為暉連推帶拉地趕……不,請出門去。
而章為暉的確也未卜先知,她才剛離開他家,便見兩、三個很顯然是記者的人在樓下狂按門鈴,然後,她听見章為暉的聲音不掩惱怒地道︰「我有權不作任何回應!」那是她未曾听聞過的火爆語氣。
章為曄遇上了這樣的事,她卻一點也幫不上忙,思及此,呂書儂不禁有些沮喪。那些媒體自詡民眾有知的權利,卻不知他們這樣的作為是侵害人權,她束手無策,只好先等著阿泰那里的調查結果。
第八章(2)
兩天後,呂書儂便獲悉了情報,放出消息的顯然和上回是同樣的人馬。
原因?當然是為了這次的立委選舉。那次的報導他們是無的放矢,吃了悶虧,然而這次似乎真讓他們蒙中了。
短短不過幾天的時間,神通廣大的新聞媒體甚至循線找出章為曄的生母。
呂書儂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辦到的,那不重要,兄知道那個電視屏幕上和章為曄有著相似五官的婦人,面對媒體記者的糾纏不休,很冷地回了一句,「你們搞錯了,那不是我的孩子。」
那不是我的孩子。
呂書儂看見新聞,幾乎不敢置信。就算是為了堵住媒體的嘴,天下哪有母親說得出這般冷漠的話?而那說話時的口吻、眼神,和她的戀人幾乎如出一轍啊!
她甚至不敢想象看到這一幕的章為暉心中作何感想,于是不過遲疑了一秒,盡避內心明白這陣子他們最好別見面,可是呂書儂仍舊一走出事務所便二話不說直奔章為曄的住處。
事情過了許多天,新聞記者已不繼續在他家外頭守候。她按門鈴,沒有人響應;打手機,轉入語音信箱。她因而急了,忍不住和上次一樣狂拍門板,「開門!」
丙然沒多久,章為暉便出來開門。他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左右望了下便連忙把她拉進來,責備道︰「不是教你不要過來?」
「我怎可能不過來!」呂書儂也有些火了,戀人出了這種事,她怎可能只躲在角落等事情慢慢過去?望見他不過幾天便已有些憔悴的臉,她不禁伸手抱住他。「你……沒事吧?」
這下任章為暉有再大的火只怕也都消了。他吐一口氣,這兩天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盡避嘴上教她不要來,可是見到她這般不顧一切的來找他,他不否認內心仍是歡喜的。
尤其在見了那樣不堪的報導之後。
「我沒事……這種事還傷不了我。」
真的嗎?呂書儂抬眼覷向他,縴手輕輕撥開他額前頭發。章為曄反應不及,一時避不開,額上那道疤便落入她眼中。
「這是什麼?」
「……是疤。」
「我知道,我是問它是怎麼來的。」過去她也曾在他額上見過這道疤,當時她沒在意,只將它當作他小時候調皮搗蛋留下的痕跡,可是此時此刻,在慢慢探觸了他的過去後,她很難不將它往不好的地方聯想。
章為暉也很直接地證實了她的臆測,「小時候被煙灰缸砸的。」
呂書儂愣了下。「誰拿煙衣缸砸你?」
他吐口氣,「我母親……不,應該說是章世國的太太。」
「你……被虐待?」
章為暉沒有回答,可是下一秒緊抱住她,道︰「剛才幕僚打電話來,說他們希望我回索。」回到月那個虛有其表的家,他年少時惡夢的所在處……一想到又要上演那種父慈子孝的戲碼,他覺得真是夠了!
「你父親知道這件事嗎?」她指的是他曾被章太太虐待的事。
「他不知道。」章為曄搖頭,「那個女人很會作戲,在我父親面前是一套,在人後又是一套,而我父親他……很少管家里的事。」
呂書儂無言了,好半晌後才道︰「天,我不知道……」
「我寧可你不知道。」如果不是這次的事件,他會瞞著她這些事,一輩子。
「可是我想知道!」呂書儂好不滿,這個男人怎麼可以瞞著她這些事不說?「我不要你一個人承受……」
她不敢想,他究竟背負了多少她所不知道的包袱?盡避明白他不說是怕她憂心,可是她不願這樣啊!
「我喜歡植物,是因為它們不像人心那麼險惡。」
「人心……險惡?」
「人類不但自私,而且自利,他們在人前說一套,在人後又是一套,虛偽、善變,只會說漂亮的話,而言語偏偏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