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腸掛肚的感受還是頭一遭,他花了好幾天才明白過來。
雁依盼也察覺了,抬起頭,一雙明媚眼眸眯著,不甚友善地瞪他。「怎麼沒易容?」他淡淡笑說︰「給人看見了,會懷疑我帶個這麼美的丫頭在身邊一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不過才幾天沒見,怎麼覺得他比記憶中更個儻風流長身玉立,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態,真是壞透了,卻又讓人心兒怦怦亂跳。
「不認識我了嗎怎麼光瞪著我看?」
雁依盼聞言起身,乖乖走到他身旁,佯裝柔順地屈膝行禮,低頭問︰「大人一路辛苦了。用過晚飯沒有要不要梳洗讓小眉服侍您好嗎?」真是厲害,學什麼像什麼。扮丫頭就是個丫頭,沒話說。
既然這樣,景四端也不能輸。他拉起乖丫頭的小手端詳,「當然好。不過這麼女敕的手,真能洗衣服、端茶水我可不信。」吃豆腐之際,還乘機撩起衣袖檢視了一下,燙傷的痕跡已經淡了,應該很快會恢復白女敕。景四端放下了一顆心。
雁依盼把手一抽,倒退一步,裝出受辱丫頭的驚恐貌,「大人想對小眉做什麼?」
「自古以來,男人對身邊漂亮丫頭會做什麼,你不知道嗎?」他故意靠近她,笑容轉為猙獰。
他突然靠過來的俊臉,讓雁依盼心頭又是一陣亂跳。言語動作真真假假,親昵的調笑交談著,兩人越靠越近,氣氛正奇異而曖昧時——
「咳咳。」神出鬼沒的老姜,在門外廊上咬了咳,讓他們同時嚇了一跳,趕快彈開。「大人,甄員外有請,正等您一起用晚飯呢。」
「我這就來。」景四端回話。回頭還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俏丫頭的女敕女敕臉蛋,壓低嗓子道︰「這一頓酒席會吃到半夜,你別等我,早點睡吧。」
「誰說等你了?」雁依盼兀自嘴硬著。殊不知她等他來,已經等了四天了。
「丫頭可以這般懶嗎主子還沒回來,當然不能睡。」他調笑著。「我又不是真的丫頭!」這人演上癮了是不是
景四端大笑而去。
有了他爽朗的笑聲,寂靜了好幾天的陌生地頭,突然都溫暖舒服了起來。
賓主盡歡的酒酣耳熟之後,景四端在接近二更天才回到借住的小院。他的「丫頭」果然還待在小廳裡,不過不敵睡意,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桌上的蠟燭搖搖晃晃,燭淚堆積一快燒完了。
知道她怕黑,他重新續了燭火。正小心地把壓在她玉臂下的書卷抽出時,雁依盼醒了。
她揉著眼,迷糊問道︰「你回來了?」
听她問話,一股暖意突然染上景四端心口。
多久了,沒人對他這樣問過飄泊多年,為了生活、為了公務一回房總是倒頭就睡,不管是在溫柔鄉、在京裡御賜的宅子、在窮鄉僻壤的小驛站……都是一樣。
「不是要你先睡,不用等我嗎怎麼還待在這兒?」
「我有事情問你。」她坐正了,指指被他收起來的書卷,正色問道︰「你那裡頭寫的,都是真的嗎?」
景四端心頭一凜,故意避開那雙明眸的注視,輕鬆調笑道︰「丫頭怎麼管起主子的事情來了?」
「我不是丫頭,你也不是主子。」別演過頭了。雁依盼認真追問︰「景大人,你調查的這些人裡面,包括本朝的丞相、護國將軍,甚至是王爺;隨便動到一位,別說官位了,說不定項上人頭都不保,這可不是說笑的!」
「那又怎麼樣呢?當官就是听差辦事,辦哪些事,又不是我能選的。」他的語氣還是很風涼。帶點微醺的他逕自在她對面坐下,一雙含笑的眸盯著那張神色嚴肅的芙蓉小臉看。
「那也不必把收賄、貪污的事全寫出來呀!」雁依盼急了,「連如意樓的姑娘們都知道要用暗號,你怎麼鉅細靡遺寫得一清二楚?」
「我也用了暗號,只是你剛好看得懂而已。」景四端不能不承認她實在聰慧過人。如意樓的姑娘們用的暗號,她一下子就學會;他堂堂一個御使所用的暗號,有漏字、有回文,還有奇奇怪怪的數字對照,她也鑽研出了頭緒。
這姑娘是真聰明,腦筋靈活又靜得下心,不容小覷啊。
他伸長手,抽過她研讀了好幾天的書卷,隨手翻了翻,「看來你這幾天一點也不無聊,偷看了我的機密不說,還自行推敲出了不少結果。」
「是你自己把要緊檔全打包讓老姜一起帶來的。」而且他還晚了這麼多天才來,怎麼能怪別人無聊到去翻書
「你也不能大大方方就打開來看呀。」
雁依盼秀氣的下巴一抬,挑戰似地望著他,「我就是看了,你又如何不能讓我看的東西,就別這麼放心地擱在我身邊。」
「既然這樣,我不能隨便放你走了。」他搖了搖頭,臉上一副惋惜貌。「最不濟,也得把你的嘴封死才行。」
她柳眉一挑,「是嗎我倒是想請問大人,打算怎麼做?」男人是不能隨便激的,尤其是稍有酒意的男人。景四端對她勾了勾手指。「過來一點,我讓你看看,怎麼封住你的口。」
「我才不……唔……」
下一刻,嬌女敕的小嘴被含笑的薄唇給封住。她給親得快沒氣了,整張臉漲得通紅,頭昏心慌之際,差點摔倒。
當然,被男性的雙臂一接,整個人給摟坐到他懷裡。他根本沒打算放過她……
「你……不能…這樣!」她掙扎若要逃月兌。
「想了你好幾天,不能讓我親一親、抱一抱嗎?」喝了酒的他完全不似平常模樣,竟如此大膽,放肆得讓她羞窘欲死。「你、你竟把我當如意樓的姑娘嗎!」雁依盼嬌聲怒斥。景四端的動作停了片刻。
然後,他捧住她紅透的臉蛋,專注而認真地看進她水眸深處,一點調笑意味也沒有地正色說︰「當然不是。在如意樓那是工作,得作戲給人看;我可從沒有招惹過誰,真佔過哪個姑娘的便宜。」
「哪……那你為何要佔、佔我的便宜?」她不服地反問。
他的唇角一扯,笑意再度染上他微醺的眼眸。
不就是因為她特別嗎?
「一開始可是你來招惹我,硬要與我同行的。我都依你了。」他壓低了嗓子,又開始在她柔女敕耳際輕輕吻著、啃著。「你若不願,我絕不勉強。不過,我們問問你的心,好嗎?」
「我……」
再怎麼聰慧的姑娘,遇上了這等調情高手,哪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在溫柔調笑、低聲誘哄中,她緊抓著衣服的小手還是鬆開了。
「跳得好快。」他低笑道,「你的心,想對我說什麼呢?」雁依盼根本不知道,她整個人已經昏了,醉了——
這男人呵…真是……
壞蛋,惡棍,痞子,謊言滿天的無賴!
第4章(2)
棒日,甄員外特地請了一班歌妓到府裡,飲酒作樂,听歌說笑,只為了招呼這位「白大大」。
先不管景四端到底用了什麼鬼官名在這兒招搖撞騙,但看他一手好酒、一手美人的愜意風流樣,雁依盼火大得恨不得把一子酒往他頭上倒昨夜摟著她,信誓旦旦的是怎麼說的從沒招惹誰,也不佔姑娘的便宜
對她最特殊只想抱著她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白大人,您的丫頭……怎麼眼色這麼凶哪人家好怕喲!」美艷歌妓一曲唱罷,依偎在俊美公子的懷裡撒嬌,卻頻頻被旁邊小丫頭眼楮射過來的冷箭給刺中,坐立不安,忍不住對公子抱怨起來。「沒關係,不過是個丫頭,不用管她。」
「是呀,還不快敬白大人酒。小春、小玉再一起唱個曲兒來听听,熱鬧一點。」甄員外親自作陪,也是喝得滿臉通紅,嗓門都粗了。看看,這跟在如意樓有什麼不同當然,甄員外努力巴結、奉承的模樣在如意樓是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