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心嚇了一跳,直覺要縮回手,卻也被抓住了。四目相對。
「跟誰講電話,講到這麼晚?」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朋友。」奇怪,為什麼只是被這樣望著,她的心跳就會猛然加快加重呢?
宋凱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看著她,好像用眼光在溫習她的形貌似的。
半晌,無法抵抗他的沉默壓力,宋凌心開始想掙月兌,輕聲說︰「你累了,要不要上樓去睡?」
「陪我。」宋凱打斷她,雙手一使力,把她拉了下來。
她被鎖在堅硬的懷抱里,臉蛋貼在他的胸膛。柔軟的曲線與剛硬的線條密密貼合,沒有空隙,仿佛是為對方專門打造的。
兩人都舒出一口長長的氣。在外流浪多日之後,終于回到家、回到對方懷里。
「寶貝。」他突然低低叫她。
宋凌心詫異抬頭,迎來了一個溫柔入骨的吻。
她頭暈了,好像被泡在酒里面,全身暖洋洋、軟綿綿的。
那一夜,他們沒有更親密的舉動,僅僅是緊擁著對方,即使不是在床上,即使只能依偎一下就該各自回房,但……還是覺得夠甜蜜、夠接近了。
舍不得移動,舍不得放開,依依不舍的結果,就是在長椅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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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凌心從夢中慢慢醒來之際,她發現自己在移動,不,她不是在走路,而是……很難解釋,反正,就是整個世界都在晃動,但她還是很安全的抽象感覺。
因為宋凱抱著她。
「要去哪里?」她迷迷糊糊問。
「回你房間,天都快亮了。」
啊,所以他們在長椅上睡了好幾個小時嗎?宋凌心打個呵欠,睡意迷蒙的臉蛋下意識地往他胸口磨蹭,像貓咪一樣撒嬌,惹人憐愛。
「還睡,被賣掉了都不知道。」宋凱忍不住低頭吻她。
停在樓梯口,本來該舉步下樓的,但兩人一親吻就難分難舍,強烈需索著對方的體溫和氣息,大腦都暫時停止了作用,整個世界只剩下彼此……
砰!
突然,巨大的摔門聲震醒了親密擁吻的情侶。宋凌心嚇得全身一僵,差點從宋凱懷里摔落地面。
宋凱的熱情也迅速凍結,大腦立刻瞬間回到正常作用。他把宋凌心放下,扶著她確定她站穩之後,壓低聲音急促交代道︰「你先回房間去,這邊我來處理。」
「可是……」
「快去!」命令語氣帶著不容質疑的權威,宋凌心只得乖乖照做。
忐忑不安地奔下樓梯,才走過廚房,驚天動地的吼聲便追上來,她就算不想听也听得一清二楚,奔逃的急促腳步也停住了。
「你這個……畜生!」
宋父雖然嚴肅,但宋凌心從未听過他這樣憤怒的吼聲。仿佛是受傷的野獸,發出那種痛徹心扉的號叫。
一時之間,天地變色。
微曦的晨光突然全部消失,宋凌心像是站在無邊的黑暗里,她什麼都看不見。
隨即,悶悶的重擊聲震醒了她。雖然宋凱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但宋凌心領悟到,爸爸動手打宋凱了。
她立刻回頭奔上樓,但還沒上到樓梯頂級,就看見宋凱高大的背影擋在那兒,頭偏了一邊,嘴角有血。
宋凌心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她的反射動作就是撲上去,從後面抱住宋凱的腰。想要保護他,不要讓他受傷,不能讓他一個人承擔這些……
「凌心,讓開!」宋父的吼聲爆發,拳頭依然緊緊握著。要不是在盛怒中還剩一絲理智,不想打傷女兒的話,那一拳已經又揮過來了。
宋凱的身體僵硬得像鋼鐵,毫不畏懼地挺胸矗立著,視線完全沒有從暴怒的父親臉上移開。
「凌心,你先回房間。」宋凱的嗓音仿佛被砂紙磨過。他慢慢地掰開宋凌心纏抱著的手臂,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不要!」宋凌心又抱緊他,死都不肯放。
她在發抖。巨大的恐懼與驚惶淹沒了她,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但在一片漆黑中,她還是死死守護著宋凱;站得筆直如箭,不管什麼責罵打擊,都會咬著牙一個人承受的宋凱。
「你先把凌心帶走。」宋父對已經聞聲下樓來,臉色也蒼白到毫無血色的妻子說。隨即,話聲轉為冰冷,「宋凱,跟我進來。」
宋凱堅定地掙月兌了宋凌心的死命擁抱,把她往母親懷里一推,跟著父親走進書房。隨即,書房的門關上了。
「媽媽……」宋凌心掙扎著,想要跟進去,宋母卻拉住她不放。
「讓他們去談一談。」宋母驚疑地望著披頭散發,雙眼發紅的宋凌心,眼底卻有一抹不得不承認事實的痛楚。
怎麼會這樣?連踫都不敢踫的想法,怎麼會成真?
早該察覺有問題,英俊挺拔的年輕男人,嬌柔甜美的花樣女孩,處在同一個屋檐下,怎麼可能不出事?
千頭萬緒,混亂的想法如纏成一團的絲線,解也解不開。望著嬌容慘澹的女兒,那慌亂的神色,眉目之間都是難以掩飾的深切關心……在胸口陣陣疼痛中,宋母也覺得自己的心一直沉下去。
居然是真的。看樣子,兩人的感情已經不是一朝一夕,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又是怎麼會弄成這樣?他們做父母的,竟是完全被瞞在鼓里。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宋母听見自己在問,嗓音里帶著濃濃的蒼涼和失望,「為什麼都沒說?」
怎麼說呢?這種事……叫她怎麼開口?
宋凌心垂首,仿佛犯下滔天大錯般站在叫了多年媽媽的宋母面前,她咬著唇,小臉雪白,手腳冰冷,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這孩子,捧在手心里疼了這麼多年,甚至比親生兒子還要寵溺,一點點委屈都沒讓她受過的……如今嚇成這樣,宋母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你先回房間去吧,不然爸爸出來看到,又更生氣了。」混亂間,宋母也不知道該講什麼,只是揮揮手,疲倦地說。「大家都冷靜一點再說。」
「可是哥哥……」驚惶的大眼楮抬起,宋凌心不放心地望了一眼密密關上的書房門板。
「回房去。」
發生了事情,她即刻被排除在外。宋家的三人都不再是平日的模樣,宋凌心仿佛看著世界在一瞬間毀滅。
拖著腳步回到房間,她在桌前呆坐著。這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雖然全家都在,卻寂靜得像死城一樣。沒人有心情做任何事,宋凌心連接電話都心不在焉,完全不知道對方是誰,又講了什麼。
「喂喂,你怎麼跟昨晚判若兩人啊?」昨夜還在跟她聯絡的朋友,也是台灣來的留學生陳亦名,在電話里大吃一驚。「我們講的還算數吧?你不能反悔,我都答應人家了!」
宋凌心要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剛來的時候在僑校讀高中,認識了幾個同是台灣人的朋友,在僑校同學、大學也同校的陳亦名便是其中之一。
不像宋凌心的低調安靜,陳亦名很活躍的,各項活動都參加。這次就是某個跨國活動需要華語翻譯,能用的人手實在不足,他便找上老同學宋凌心幫忙。
本來她一向不太參加這樣的活動,但這一陣子宋凱出國比賽,加上宋家父母一直鼓勵她多出去認識一些朋友、多玩一玩,她才答應下來。
「呃,沒有反悔……我沒事。」她遲緩地回應著。
「不行不行,你這樣太讓人不放心,喂,要不要出來?」陳亦名在電話那頭很熱烈地邀約,「我把活動的簡章拿給你,順便請你吃飯。你這人很客氣,吃了我的飯應該就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