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工作,工作雖然重要,但是女朋友也該交啊!你對小姐要積極一點,男人該主動,听到沒有?」做母親的還在耳提面命,諄諄教誨︰「這個王董的女兒呢,說真的,沒什麼好挑剔,要長相有長相,要學歷有學歷,又年輕又漂亮,今年二十四歲,身高二八五,很標準的身材喔……」
「媽,你今天怎麼這麼早起床?現在舊金山不是才五點多嗎?」韋捷不想繼續听了,溫和地打斷母親。「是不是要陪爸爸去打球?還是有別的活動?要出去玩?」
「啊!對了,我今天陪你爸去溫哥華開會,後天回來,等一下就要出門了。」韋母果然被轉移注意力,不過她沒有完全放棄,聲音轉為嚴肅,「韋捷,媽媽說真的,這次這個王小姐再沒成功,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沒道理這麼好條件你都不要,之前那些沒一個讓你看上眼的?我才不信!」
「說不定,我是同性戀?」韋捷隨口找了個理由。
砰!火大的韋母狠狠掛了電話。
第八章
深夜,韋敏的床頭電話響起。
「喂?」
韋捷皺起濃眉,忍不住把話筒拿到面前看了看。
他打的明明是他姊姊的號碼,怎麼會是男人接電話?
重新把話筒放回耳邊時,已經斷線,韋捷重新撥號。
這次就是韋敏來接電話了,聲音有點模糊,好像剛被吵醒,「喂?」
「剛剛那是誰?」韋捷開門見山問。
「啊?什麼是誰?剛剛怎樣?」韋敏迷迷糊糊的,「小捷?你怎麼現在打來?發生什麼事了……咦!」
話筒那邊,韋敏身旁傳來低低的笑聲,絕對是男人。
他姊姊身邊有男人!大新聞!
韋捷好整以暇等著,等到韋敏慌亂回到電話上.「那個……嗯……你這麼晚找我,什麼事?」
他閉眼沉思片刻,那嗓音、那笑聲……一個佣懶俊美的影像慢慢在腦海中浮現。
「你旁邊是藍書庭?」韋捷十拿九穩。
咚!電話發出巨響,韋敏把話筒失手掉落地上。
等她重新撿回來時,她咬牙切齒的擠出話︰「我問最後一次,找我什麼事?」
他姊姊和這位藍先生糾纏已經多年,根本沒什麼好驚訝的。韋捷涼涼的說︰「沒什麼,我只是要告訴你,明天本來說要一起回大伯家,我不能去了,所以也不會過去接你,你得自己想辦法。」
「為什麼不去?明天是大伯生日,大家要去聚餐慶生耶!」韋敏在電話另一端大叫。
「我有點感冒。」雖然口氣很正常,但他其實不只一點「感冒」這麼簡單。
他從傍晚開始發燒︰一直工作到九點多,回家連東西都沒吃,就倒頭大睡,睡起來還是沒有轉好,整個人非常虛弱。
能讓一向輕描淡寫的韋捷承認自己生病了,那病況絕對不輕,韋敏擔心地問︰「你有吃藥嗎?要不要掛急診?我過去看你好了。」
「不用,小心被傳染。」他還是那個嘲諷的口氣,「何況,你不是正在忙嗎?」
「我……你住口!不要亂講!」韋敏惱羞成怒,「你到底要不要人幫忙?我可以過去看你,不過前提是,你得閑嘴!」
「你不用來。」韋捷躺回枕頭上,閉上眼,讓陣陣的頭痛過去。他全身骨頭都在發酸發疼,很明顯的是發燒的關系。
「那你一個人怎麼辦?誰弄給你吃?感冒藥有買嗎?還是要看醫生……」當姊姊的還是擔心得問個不停。
「我要小雙的電話。」
也許是發燒、虛弱的關系,韋捷低聲說出了心中真正的渴望。
韋敏突然安靜了,好像音量被關掉一樣。
「這樣好嗎?」之後,她猶豫著說︰「我想,等明天我問過她之後……」
「我現在就要。」
「不行。」韋敏不讓步,「我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把手機號碼給你。」
「那我也不知道等一下如果媽媽打電話來,我會不會不小心告訴她什麼奇怪的事情,比如說半夜十二點打電話給你,卻是男人來接之類的。」
說完,韋捷又听到他姊姊咬牙切齒的聲音,「陰險!」
「而且,我好像還認識接電話那個男人。」韋捷毫不在乎,繼續乘勝追擊。
「……」韋敏惱怒地沉默著。
「我在生病,所以會很不可理喻。你是被我逼的,就這樣,把電話給我。」他干淨俐落地幫她找好了下台階。
韋敏被他軟硬兼施地逼迫著,最後屈服了,她像從齒縫中一個字一個字磨出來似的,把葉正雙的手機號碼告訴他。
幣了電話,他其實已經累得手都拾不起來,不過,休息片刻後,他還是硬撐起身子,撥出號碼。
這手機號碼只有少數親近的人才知道,加上已經這麼晚了,若不是重要事情,應該不會打,所以葉正雙很迅速地接了電話。
那低沉略啞的嗓音傳來,她的心跳立刻亂了拍。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
「我問韋敏的。」韋捷躺回枕頭上,閉著眼,想像電話那端,一張雪白的精致臉蛋,應該正染上淡淡的紅暈……
水生生的眸,總是閃啊閃的,不敢正視他。潔白的齒咬著紅潤的櫻唇,欲言又止。偏偏她的嬌態又是那麼迷人,就算老是提醒自己要冷靜、要淡然的韋捷,常常都忘情凝視,仿彿怎麼看都看不夠。
他真的有全盤的計畫,已經想好要怎樣重新接近她、慢慢讓她看見已經成長、改變的自己。
結果,一場重感冒打亂了一切。
或者該說,韋捷低估了葉正雙對他的影響力。
本來做好的計畫,在真的與她面對面相遇之後,突然變得輕飄飄的毫無意義。他以為七年之後的自己,可以沉得住氣面對她,可以氣定神閑地掌控全局……
謗本做不到。
他一見到她,仿佛又變回那個沖動青澀的男孩,滿腦子只有她,只想她,根本沒辦法正常運作,再天才的腦袋、再縝密的計畫,都是白搭。
在愛情里,他還是如此平凡,甚至有點笨拙。
「怎麼了?」溫柔的詢問透過話筒傳過來,「這麼晚還沒睡,找我有急事?」
啊,還是那個軟軟的,帶點無奈的語氣。,
「沒什麼,只是……」他清清喉嚨。好像被砂紙磨過,火辣辣發疼的喉嚨。「只是問你,過年到了,你會不會……」
「小捷,你是不是感冒了?」葉正雙敏銳地听出異狀。「你的聲音很啞,鼻音也很重。還奸嗎?有沒有看醫生?」
「不好。」算了,不要再硬撐、再跟自己過不去了。他干脆說︰「頭痛、發燒、鼻塞、喉嚨痛、全身發酸。」難過死了。
「沒人照顧你嗎?」她有些著急地問︰「要下要……我幫你找小敏?她應該——」
「不用,她在忙,沒空管我。」擺明了是在說謊,他姊姊不可能放他不管,韋家在台北有大批親戚,最不濟也有每天來打掃煮飯的劉太太可拜托……但韋捷不管。
他就是耍賴,怎麼樣?生病的人總有點特權吧。
筆意咳了兩聲,韋捷繼續說︰「算了,應該不會有事,睡幾個小時就該去上班了,流行性重感冒不會死人的。」
這根本是惡劣到極點的伎倆,吃定葉正雙心軟又單純。
三秒鐘後,險招正式奏效。
「那你需要什麼?我能幫什麼忙?」嘆口氣,葉正雙無奈的問。
「陪我講講話,到我睡著,好不好?」他低低問。
沙啞的嗓音帶著奇異的磁性,電得葉正雙耳根麻麻的,她咬著唇,一聲不響。
「小雙?」他輕喚她的名,那麼親匿,葉正雙慶幸他不在面前,不會發現她已經暈紅的雙頰。「你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