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得全身發僵,連腦漿都結凍了似的,韓亦詩疲憊地從電梯出來,往房間走去,低頭一找,發現整個錢包又不見了。
還可以更慘嗎?她以為自己已經在地獄的底層了。
韓亦詩呆呆的望著皮包,已經無法思考,無法動作。
已經是第幾次了?柔柔不說一聲就把她的錢包拿走,花光里面的錢不說,還猛刷她的信用卡,甚至帶走飯店房間的鑰匙卡,讓她根本沒辦法進門。
上次是楚正璽的助理Max幫她處理的,這一次呢?
她茫然地抬頭,覺得自己是從一個惡夢中,走進另一場夢魘。
楚正璽站在那里,她的房間門口。
燕尾服都還沒換下,只是拉松了領帶,外套也敞開著,英俊的臉龐充滿少見的怒氣,正惡狠狠地瞪著她。
「妳到哪里去了?」他的聲調也是罕見的狂暴,狠狠地迎面轟來。「不是要妳等我嗎?為什麼一結束就不見人影,連Max都找不到妳!」
韓亦詩還是看著他,默默的,一言不發。
「我從十一點等到現在,已經準備要去報警了,妳知不知道?」楚正璽大步走過來,不能確定自己是想動手掐死她,還是把她拖進懷里狠狠親吻。
然而,在靠近之後,看清韓亦詩臉上那股無法解釋的晦暗之色時,他震驚了。
他從小就把眼光專注在她身上,看過她千百種不同的表情,或文靜,或溫雅,或驚慌,或壓抑……卻從來沒看過像這樣的她。
好像她體內原來有的溫暖火苗已經熄滅,她凍得嘴唇發青,手腳都在微微發抖。最可怕的是,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完全沒有生氣,只是空洞地望著他。
「亦詩,妳還好嗎?」他的語調已經變成擔憂,詢問的話聲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韓亦詩沒有回答,也沒有動。
就連被他拉進懷里的時候,她也沒有如往常一樣驚慌反抗。
「妳怎麼冷成這樣?」楚正璽抱緊她冰柱似的縴細身軀,焦躁地摩挲著她的手臂、頸子,試圖給她一點溫暖。「妳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亦詩,妳講話啊!」
像個破碎的女圭女圭般,她依順著楚正璽的動作,讓他把她抱得緊緊的,往他的房間走去,任由他一聲聲的詢問,都沒有反應。
她的心已經凍僵了。
身體卻漸漸暖和起來。楚正璽一進房間就把暖氣開到最大,然後走進豪華寬敞的浴室,扭開熱水,注滿按摩浴白,他還貼心地加了沐浴精,讓舒緩的香氣慢慢揚起。
在等待的時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半哄半強迫地讓韓亦詩喝下。然後,他用一樣溫柔的堅持,月兌掉她參加音樂會穿的黑色小禮服、絲襪,連同大衣和鞋跟已經磨損的高跟鞋放在浴室門口,把她抱進充滿溫暖潮濕蒸汽的浴室。
浸入浴白之後,加上酒精的作用,她全身開始發熱,指尖、腳底發出陣陣難耐的刺痛,但身體深處卻依然被殘留的寒意侵襲。
好冷,好痛。
「沒事了,對,我找到她了……」
韓亦詩隱約听見楚正璽在外頭講電話,大概是跟Max交代著吧。
「明天讓其它人先出發……我知道,我當然會趕到……嗯,她在我這里……不,她不會回房,不用鑰匙卡了……」
她讓身體往下滑,把臉也浸入水中。
散發香氣的泡泡漫上她木然的臉蛋,只有咬破的下唇,在熱水的刺激下,麻辣辣的痛了起來。
第七章
從濃濃的睡意中慢慢清醒過來之際,韓亦詩其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在作夢。
昨夜的一切像是一場惡夢,一幕接著一幕在她渾沌的腦海中,開始自動回放。
韓亦柔鄙夷的神色,如刀般鋒利的言辭,血淋淋的,丑惡的事實……
楚正璽英俊的臉龐,滿溢著憂慮,他小心翼翼地照顧她,溫暖她。在讓她泡了半小時的澡之後,進來撈起已經全身發紅的她,細心地用大毛巾擦干,幫她披上自己的浴袍,然後吹干她的頭發。
寬敞的大床上,楚正璽把她緊緊擁在懷中,護在心口。他自己只穿著一件短褲,全身上下卻輻射出熱力,暖烘烘的,熨貼著韓亦詩光果的嬌軀。
韓亦詩睡著又醒來好幾次,恍惚之中,覺得這北國的冬夜似乎無止無境,天永遠不會亮似的。
然而天還是亮了。
蒙蒙晨光中,她一睜開眼楮,就看見楚正璽的睡臉。
俊美的輪廓沉浸在睡意中,他呼吸均勻,長長睫毛歇息著,那雙總是溫柔而帶點無奈的眼眸緊閉。
吻過她無數次的性感薄唇貼在她的頸側,溫暖的氣息拂在她敏感的肌膚上,讓她微微顫抖。
好像怕她趁睡覺時溜走似的,他有力的雙手纏在她腰際,連長腿都霸道地箝制住她的雙腳。
執意糾纏,身軀緊緊相依︰心卻離得那麼遠。
不願回想的一切卻洶涌而來,韓亦柔的怒罵聲又開始在耳際回響。
柔柔是怎麼知道的?多早?
她有哪兒露出了馬腳?是看著楚正璽的眼神太過明顯?是從來不肯多說的刻意疏離,啟人疑竇?
還是……根本是楚正璽說的?
她忍不住縮了縮,尖銳的痛楚又重新劃過她胸口。
這樣細微的動作,還是讓楚正璽察覺了。他睜開睡意惺忪的眼,先確定了懷中人兒還在,然後把臉埋進她散在枕上的短發中,深深呼吸。
「妳還在。」沙啞低沉的嗓音在松了一口大氣後,幽幽響起。「我一直夢到妳不見了。」
「我要走了。」韓亦詩听見自己微弱說著。
「再陪我一下。」楚正璽還是擁緊她,不肯放開。
慕尼黑是這次巡回演奏的最後一站,昨天是最後一場演出,楚正璽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了,加上軟玉溫香在抱,他自私地想要多賴一會兒,多享受一下。
他的唇開始在她敏感的耳際游移,讓她渾身一僵。
楚正璽以為這是她慣常的羞澀,忍不住在她耳畔輕笑,「別怕,現在還早,不會有人發現的,別這麼緊張。」
聞言,韓亦詩全身好像浸到冰水中,昨夜那種冷入骨髓的酷寒,再度席卷她,淹沒她。
不會有人發現。
他們的關系,一直都是建立在欺瞞的基礎上,不見天日。
然而現在,連那樣丑陋的假象都無法維持了。
無力多想,她只想逃開這一切,逃離這些人,遠遠地。
當然,楚正璽不肯放。
他的吻如細雨般地落在她臉上、唇際、鼻尖、額頭,然後下滑到她白皙的頸子,繼續往下。
試圖讓她溫暖甚至燃燒,他的攻勢積極而狂野,吮吻著,輕囓著,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輕吟起來。
「亦詩……亦詩……」他喚著她的名,一次又一次,那麼溫柔又多情。專注的在她身上處處點燃小小火苗,他主宰著歡愛的旋律,她彷佛最精致的樂器,任他修長的手指盡情彈奏撫弄,激蕩出動人的樂章。
「把妳的腿……盤上來……」極力壓抑的聲調沙啞顫抖,顯示他有多麼激動。楚正璽一面懇求著,一面挺身,侵佔了她的甜蜜禁地。
她的滯澀令他微微驚訝,顯然他的誘哄逗弄還不夠,她還不像自己一樣動情。
但是多年來的追逐,不就是相似的情況嗎?沖動的、難以自持的總是他,而他卻像上了癮、中了毒,執意要品嘗她、佔有她。
「嗯……」輕輕的嬌吟以及皺著的秀眉、緊閉的雙眼,在在說明了嬌女敕人兒的難受。
楚正璽抱歉地吻著她,耐心地哄著,「放松……亦詩……讓我愛妳,別緊張……」
韓亦詩又開始推拒,雙手撐著他的肩頭,楚正璽捉住她的手腕,按在她頭的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