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糧食棒,雖然多了一個人賺錢,除了每次工作後的那頓正常餐,兩人的主食還是糧食棒配清水,簡直像是要成仙了般。
除了鄔一旻自己制符所需的材料,管錢的安康知道,她將大部分的錢全匯出去了。她沒說匯去哪,但只要腦袋轉轉便可知道,除了她的老家符聖堂,她還能匯去哪?
符聖師是燒錢的行業,偏偏走這行的大多都是一窮二白,不是餐風露宿,最多也只是勉強溫飽,她肯定還有師弟師妹得照顧,她的生活一直很簡單,目的也很好猜。兩人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她雖然話多,會碎碎念,卻和他一樣不怎麼喜歡解釋。
「安康,你書看完了沒?」
「嗯。」
「有什麼有趣的?」
「《遺傳學》和《論空間跳躍的可行性與風險》。」
「嗯……」她發出詭異的沉吟。明顯這玩意兒不在她的有趣範圍內。「你的興趣範圍真廣。」
一年來,她沒間斷地借閱不同類型的書籍給他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和他聊一聊,了解一下有沒有新的進展,想從中判斷安康失憶前所處的領域。
可惜安康同學可能真的是個天才,他認得的東西太多,很多類型的書都能勾起他的熟悉感。
「再看吧。」他淡然回應。
曾經,他也經歷過一段急著吸收資訊、想恢復記憶的迫切期。
他適名義上的主人看起來雖然悠哉散漫,但她的舉動他全看在眼底,盡避不疾不徐卻從未間斷,慢慢的,他也冷靜了下來。
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的,該想起來時就會想起來,沒什麼好急的。
兩人看著電視新聞,新聞上正在專題報導政府軍對各地區的廢墟掃蕩成果、危險程度劃分,以及世界各大洲目前的情況。
百年來,除了非洲地區,其他各大洲多已得到良好控制,但在僵尸的活動範圍得到控制後,卻發現經過時間,原本的病毒開始變異,現在各國政府除了積極獵尸,另外一個重點便是掌握有無變異的品種。
政府的掃蕩軍隊多是配備熱武器以及高科技的生化藥劑,一顆含有藥劑的子彈便能癱瘓一只僵尸身上的毒病,掌握病毒的變化對癥下藥是必要條件。
「符術……」看了新聞上針對病毒研究的報導,安康突然發出了聲音。「很奇怪。」
「哪里奇怪?」鄔一旻抬眼瞟向他。
「僵尸是病毒引起的細胞病變,在生物死後吞吃掉百分之七十左右的腦部和一些重要器官,血管壁在遭感染後會被吞吃,初期病變的生物會全身通紅,血紅素消失後身體進入無氧狀態……」他淡淡地描述感染的病變過程。
鄔一旻則安靜听著他的述說,他說話的內容明明就是常識,從這家伙口中說出來卻有股專業的感覺,很奇妙。
「照常理論,生化藥劑確實能達到消滅病毒的目的,符術除了燃燒的高溫可以達到消滅病毒的目的外,其他部分全都很奇怪。」雖然這段時間他都在替她準備制符材料,也親眼目睹那些符的功能,但其中原理他卻不全然能理解。
看著他疑惑的表情,鄔一旻笑了,這小子肯定是新科技的擁戴者。
「沒什麼好奇怪,就像打火機能點火,兩根木頭也能取火,學巫術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引火。火焰是自然界的力量,有很多方式都可以得到,不限于一種方式,消滅僵尸也是一樣。」同樣的目的,自然有很多不同的辦法可行。
「你的符可以制住僵尸。」
「你也可以呀,你可以抓住僵尸、踩住他、用身體壓住他、拿繩子綁住他,我可以用精神力,拿符當引子形成壓制。」
安康點點頭,他懂了。難怪當初她的符對他無效,後來換了不同的符,效果便不同。
看樣子,符可以替代成生化藥劑,而她的精神力則是攻擊的槍或炮,兩者必須相輔相成。
「我對古門派的知識似乎很少。」
「嗯,你沒天分。」鄔一旻倒在他腿上,點點頭。
這話听起來似乎在損他,但安康聞言,唇角卻露出似有若無的微笑。
尤其是在幾天後,當他拿到她替他新借的書,一半以上都是新科技相關領域的書籍時,笑意更濃了。
不管她嘴里說了些什麼,只有行動是騙不了人的。
這就是她另類的溫柔。
又一天,安康在暖暖日光下坐在後院工作。
他正在剝一種名叫萬翅蟬的礦石,這種石頭和雲母石有點類似,本質很脆弱,容易成片狀剝落。
萬翅蟬是透明中帶點白乳色的石頭,石頭內層有一部分是純粹乳黃色的,微微發亮。制符只需用到這層乳黃,但單買太貴,為了省錢,安康只好買整籮石頭回來自己慢慢剝,還得小心力道,否則太大力,那層乳黃和其他部分一起碎掉,到時要將它分離又得費上不少力氣。
這不只是體力活,也是眼力活,他幾乎快成了專業的家庭代工。
幸好是體質特異,他眼力和肌耐力都好得不得了,才有辦法天天折騰這些小東西。
而他的主人今日難得沒在屋里睡覺,也跟著他在後院工作。
只不過他在處理材料,她則是在制符。
鄔一旻的制符過程很像童話故事中的巫婆,她在後院以木材堆了個小火堆,便開始熬煮材料,中間不斷添加東西進去。
每當她在添加材料時,安康都得在心中暗暗祈禱別爆炸,他原本以為這過程很安全,直到某次炸鍋後,才知道原來制符和做實驗一樣,還是存在一定危險性。
那次爆炸波及了一旁不少材料,難怪符聖師會被稱為燒錢行業。他覺得稱為炸錢也不為過,一炸,材料全報銷了。
那次他抱著存款簿和計算機,整整失眠了一晚。
兵子不斷冒出煙霧與泡 ,發出咕嚕咕嚕聲響。鄔一旻拿了根木棍在鍋里搗,直到她滿意後,將一張張以靈木木漿混合其他材料制成的半透明薄紙浸入鍋內再拉出來,掛在一旁的棉繩上,一整排的符紙如旗織般吊在半空接受陽光洗禮,等著晾乾。
她又搗了另一鍋,掛在空中的符紙再次丟進去泡過。如此程序,前前後後,她在後院堆了五個大鍋子,無數的小兵或杯子,她則被包圍在一堆鍋碗瓢盆的中央。
說實話,要不是天天跟著她吃糧食棒,看到眼前情況,安康一定會以為這人很有錢。
想找回失傳的秘術果然不簡單,想復興一個門派,不知道需要多少瘋子。
迸門派大概就是瘋子大本營。
不過反正現在是僵尸橫行的亂世,多一點瘋子似乎也沒差。
安康默默剝著石頭,同時邊提高警覺注意她的狀況,若爆炸了,自己得第一時間救走手邊這些材料兼逃跑。
「好了!」鄔一旻突然大吼一聲。
她身旁一片狼藉,頭頂上掛著各種符紙,可見她今日是在做實驗,且不只完成一種符。
「安康!」
她突然叫了聲,安康瞬間丟下手上石頭躍上樹梢。果然他剛才坐的地方多出兩張她甩過來的符。
「試試嘛。」她笑說。
安康嘴角抽搐。「什麼效果?」
「不知道,一張應該是會全身發癢,另一張可以止痛止癢,不知道哪個效果較大。」
「……不試。」他堅決拒絕。
「嗯哼?」她繼續笑,笑得很甜很甜。
笑得安康全身寒毛全豎起來。
在她「溫柔」的目光下,安康硬著頭皮跳下樹,回到原本位置。「等我把東西收好。」
鄔一旻點點頭,也動手收起符紙。
回到屋內後,可憐的白老鼠安康一下全身起疹子,一下全身像要沸騰般發紅發燙,接著是倒在地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