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所以不只因為我像瑪麗葉,而是在發生案件時我不會想逃,這或許才是單隊長挑中我的原因吧!」她再次露出笑容回到正題。
萬魔之王為所欲為,亦正亦邪,她早發現對單雙來說,偵十隊所有人都只是工具,除了敏雲外,她對他們可說是完全沒有感情。
既然不重要,她自然也不會以為自己能夠安然度日!
喻元浩看過她的檔案,很清楚這個女人,過去經歷相當精采。
但是真的親眼看到她身上的傷後,內心泛出說不明白的痛,還有剛才的歉疚又是怎麼回事?
他以為只要是為了瑪麗葉,再卑鄙的事情他都不痛不癢,能夠做得臉不紅氣不喘,這下看來,卻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艷闌,我希望……」妳能夠逃。
但話卡在喉頭,喻元浩說不出口,他選擇了瑪麗葉,終究無法不顧及瑪麗葉的安危。
喻元浩正感受復雜的情感,苗艷闌也沒有多好過,她活像只被蛇盯住的青蛙。
男人熱燙的眸光直勾勾的凝視著她,他叫了她的名字,害她的心漏跳一拍,而下文卻又一直不來。
不習慣的感覺,太過強烈的感情沖擊,不斷不加保留的傳來,男人心海底針,女人內心騷亂很快就到達慌張的等級。
敝了,他在干什麼,想說話就說明白啊,干什麼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這樣讓人很無所適從耶!
苗艷闌抱緊白布霍地立起。
「怎麼不叫我瑪麗葉?現在在外頭耶,講話還是該小心一點吧!」苗艷闌強笑的說,硬生生不想搞清楚內心的煩亂以何為名。
瑪麗葉三個字讓喻元浩恢復了冷靜,方才充塞胸口的熱潮,往心底深處退去。
是啊,她也只有在扮演瑪麗葉時,才會喚他的名字,在她的眼中,他只是一個案主而已。
他又能期待什麼?!
期待她不會受傷或是安全,又有什麼意義呢?
「無論如何,」喻元浩起身,和她的眸光相對,「妳為瑪麗葉和單雙做的,我都相當感謝,未來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請別客氣。」
有禮但生疏,公事公辦,一切都可以量化,絕不虧欠的態度,代替他人向她道謝的語意,這種種都讓那一抹柔笑看在苗艷闌的眼中,變得極為刺目。
今晨,那個深深的梨渦,在心頭浮現。
「我說過,你不欠我。好了,你出去吧,我舒服多了,現在可以繼續試穿這個鬼新娘禮服了!」苗艷闌突然粗暴的吼道。
她多希望像大炮一樣的粗言粗語,也可以一並摧毀掉內心正在萌芽,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的情感。
她要強悍的、隨心所欲的、自由自在的活下去,死豬不怕滾水燙,無欲則剛,她不願再有想要保護的人,她討厭牽掛。
但是,她好似無法把喻元浩當成路人甲乙丙丁那樣的存在了。
第三章
不看不听也不問,只要能做到這個地步,她就能夠不再去想,想昨天中午的心情起伏是怎麼一回事。
把喻元浩當成透明人,反正日子還是照過,惡夢照作,每天早上她還是會在不明處醒來,始終正常如一。
張大眼楮,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因為墜落而起的心悸尚未停止,坐起身,苗艷闌舉目四望。
很大的一間餐廳,而且還不是昨天吃早餐的那一間,真是好加在,這里不是喻元浩的房間。
不用面對他真是太好了!
但在苗艷闌放下心的同時,卻又有一種失落在內心蔓延開來。
她按了按胸口,外部施壓時,心髒沒有痛感,但是只要一想起一個名字,她就會心跳加快。
「吼,現在是要怎樣啦!」苗艷闌挫敗的低吼。
她被自己徹底打敗,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忽上忽下,忽喜忽悲,過去少有的情緒,像是連本帶利上身一般,她感到很不安。
冷靜,不為所動,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管別人怎麼想,眼里也沒有其他人存在。
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搞不好有一天會遇上一個和她差不多冷淡的家伙,如果還看得順眼,或許可以考慮和他一起生活。
如果沒有,也不用強求,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很自在。
但是喻元浩這個存在像是轉化劑,將她打算瀟灑過活的想法在一夕之間,不,或許只在幾小時之間改變了。
而且更糟糕的還在後頭,她並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
不能掌控的人生已經很辛苦了,連自己都不能掌控,那不等于是一團混亂嗎?
別人怎麼活,她不知道,也像她一樣會煩惱,會對未來感到不安嗎?
為什麼從前,兩天前,昨天前,她從不會這樣覺得,然後害怕得皮皮挫呢?
她喜歡跑,因為能跑多快就多快,她也喜歡游泳,因為能游多快就多快,但她卻不喜歡飛。
人沒有翅膀可飛行,飛上天靠的是外力,在天空中,若飛機解體,就等著摔死,無能為力。
她只相信自己,所以厭惡這種輕飄飄、沒有定點的感覺啊!
念頭千回百轉,苗艷闌抓著自己的頭發,發泄般直喊。
原因無他,除了公開行程以外,她可以躲著他,但是白天一來,就表示她必須面對他。
而且要像個熱戀中的小女人,幸福的偎靠著他,目光不能離開他。
她必須呼喚著他的名字。
「元浩……元浩……×的,去死啦!」
粗聲咒罵著,苗艷闌內心希望可以快點死一死以求解月兌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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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艷陽高掛,一大早就發威。
坐在餐桌旁,端起咖啡杯,今天的行程是去確認教堂,喻元浩沒有資格精神不濟。
和爪哇的酸澀沒有關系,因為很相似在心中發酵的濃烈感覺,並不是一種味覺。
他望向身邊被溫斯頓特地挪來,陳設好餐具餐點,此刻仍空無一人的座位。
他不是很好睡的人,在飛機上沒睡好,前夜大腿被人當枕頭也沒得睡,而昨夜則是另一個原因,非外力的原因令他輾轉反側。
睡到半夜干脆起身,開了燈,放任自己盯著門看,等待它打開。
但是天亮了,那扇門文風不動。
就像昨天傍晚,那女人一回到宅子就跑得不見人影,他只能干瞪著她背影時的壞心情又如烏雲盤旋了他的天空。
向來被教導得不動如山,少見的脾氣一來,吐了口長氣,再也捺不住性子空等下去。
「溫斯頓,苗小姐呢?」喻元浩輕問,聲音低沉得像是悶雷。
老管家好像沒想到主人會發問,張大了眼,但只不過一瞬間失神,他很快就恢復了一號表情。
「苗小姐她好像睡在宴會廳。」許久沒有答話,想著昨夜監督清潔工打掃宅第時,所觀察到的貴客夢游路線圖,溫斯頓恭敬的回答。
喻元浩得到了答案,心情卻沒有轉好,心頭的那片烏雲好似開始飄起毛毛細雨。
她真是只野貓,情願睡宴會廳是嗎?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拿什麼當比較標準。
立在一旁,老管家的眼眸精光閃爍。
「需要請小姐過來嗎?」看主人難得心煩氣躁,溫斯頓腦海浮現了童年時期的小少爺,有些開心的問道。
喻元浩遲疑了下,點首。
「今天的行程不能拖,去請她來用餐。」
「不用請了。」
冷冷聲音響起,喻元浩往聲音來處一瞧,苗艷闌拉長了臉,極不情願般踱了過來。
她看了眼座位,後悔之情顯現無遺,在磨磨蹭蹭、不願落坐之際,還是因為溫斯頓拉開了椅子,她才慢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