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是女王蜂,不需要那麼細的腰啦!
「等一下,請別再用力拉了。」再不出聲阻止,她肯定會把早餐全吐在這華麗精細的白紗禮服上。
而和她一同站在更衣室里的,除了國外飛來的設計師,還有換裝師,卻都因為听不懂中文而一頭霧水。
看對方沒有停下,腰還在繼續束緊,現在開始連胸腔都感覺壓迫,一口大氣快喘不過來,她這才想起瑪麗葉.羅森的英文相當流利,所以這里當然不會有翻譯。
可是,她不是瑪麗葉,她英文破到一個不行啊!
「Wait……」
挖空了腦袋,好不容易拼出一個單字,拉扯苗艷闌馬甲上的系繩的手沒有停下,反倒是設計師在耳邊嘰嘰呱呱的說著外星話。
「MissRossun,isthereanythingwrong?」(羅森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一臉焦慮的大牌設計師,苗艷闌快昏過去了。
「Yes,wrong,verywrong……」對,錯,很錯,再錯下去,她就要吐了,到時候正牌新娘就沒有禮服穿了!
嘔……膽汁,她的嘴里出現了膽汁的味道……
正當千鈞一發之際,一陣男聲從門畔傳來。
苗艷闌眸光一轉,一身白色燕尾服,襯得更顯俊逸,幾乎就像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王子,正微笑著。
「Hi,Mr.Vise,howismylovelybride?」(嗨,凡斯先生,我可愛的新娘怎麼樣了?)
男人的聲音彷佛黑暗中的一絲光芒從天而降,但隨即,苗艷闌被眾人團團圍了起來。
「Oh,myGod,youshouldn'tseethebrideinherbridal!Itwillbringbadluck!」(天啊,新郎不可以在婚前看見穿禮服的新娘啊,這會倒大楣的!)
尖叫聲在耳邊大響,才不管那些設計師在唱什麼衰,苗艷闌努力的掙月兌了眾人,快如月兌兔飛撲進了男人的懷抱。
她迎上了喻元浩那對驚訝睜大的眸子。
什麼男女禮教她才不管咧,現在只有他能幫忙了。
「元浩,快救我,我快吐了,他們綁好緊,快快……」
看著巧克力美人衣著不整的嬌聲呼喚,再看她的小手在背後,費力且不靈活地和繩子打架,活像只被塑膠袋纏住出不來的小貓,喻元浩明白她的處境,強忍住想發笑的情緒。
他以優雅卻快速的動作抱著女人落坐,而後抬頭望向一旁快要爆血管的人們。
「It'sfine,anddon'tworry.Pleasegiveusasecond,weneedsomeprivacy.」(沒問題的,請讓我們兩個獨處一下。)
眼看喻元浩話一出,那堆老外總算全退了出去,苗艷闌更加粗魯的拔著繩子。
「我抗議,隊長沒說我來會被虐待!」她發出哀號。
突地,背後的繩子松開了許多,她深吸了口大氣,手指同時踫到了另外靈敏動作中的長指。
她回過頭,那是喻元浩漂亮而又修長,非常干淨的手指,正俐落的幫她松開束縛的馬甲。
「謝天謝地,好在有你,要不然我就死定了。」苗艷闌松口大氣說道,終于能夠順暢的呼吸了。
喻元浩忍不住了,勾起嘴角。
「畢竟是一場盛大的婚禮,有很多該準備的,有些程序還是不能省,以免被綁架集團看出馬腳。」
苗艷闌很清楚,她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來的啊!
綁架案和一般臨時起意的案件不一樣,犯人不但計畫周詳,而且在動手前便會跟監,掌握被害人行程,伺機而動,趁防衛最松散的時機,將被害人一舉成擒。
「可是,噢,剛才我差一點就要吐出來了耶!」一想起到這兒後就開始的酷刑,苗艷闌哀叫。
女人是毫不矜持,但男人為了不讓她春光外泄,拿來一塊白布,覆在她身上,而後安慰的拍撫著女人的肩背。
瑪麗葉向來端莊,無論再怎麼難受也不會有怨言,何曾像苗艷闌這麼受不得一點點拘束,大呼小叫。
不過,很奇妙的,他並不討厭她這樣。
「妳早餐吃得太多了,才會想吐。」她一個女人,吃得不少于他,難怪會特別不適,喻元浩說話的同時,語氣中有著連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濃濃關心。
苗艷闌微微一嘆,可粗神經如她並沒有發現。
她也不想,他以為她願意啊?吃飯八分飽當然是最舒服的呀!
「之後不知要受多少苦,多囤積一點能量,才能夠撐下去。」要不是大前天才知道這個消息,她肯定增重個五公斤再出任務。
女人的眸光低垂,身子懸在胸口,講得一副雲淡風清,喻元浩听了卻第一次感到內心有種不明的情緒在作怪。
像細針狠扎,像被熱燙蠟油滴,很類似歉疚,他確信直到昨夜他都還沒有的情緒,在一瞬間澎湃。
「和妳太熟悉果然有壞處,我開始覺得虧欠了。」難怪以前將人吊死要蒙住臉,因為怕行刑人憐憫心動,喻元浩明白了那種感覺。
苗艷闌打了個呵欠。
她不喜歡冷氣房,可在他懷里很舒服,很暖,很讓人想睡,她昏昏然看不見未來,管他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不用虧欠,反正這是職責,國家欠我,單隊長欠我,你也是受害人,不用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想得太多,會讓你活得很累喲!」不知道為什麼解釋這麼多,但她並不想听到他低落的聲音。
單雙的名字又出現,喻元浩仍記得十幾年前那件意外。
當年,單雙被警方救出後,他幾乎認不出病床上那個蒼白而又瘦弱的女孩就是霸道的同伴,而瑪麗葉則是馬上淚流成河,可小雙卻始終沒掉半滴淚,即便那事件已對她的身體烙下了巨大的後遺癥。
「希望妳不要受太多苦。」喻元浩誠心的道,他不希望看到這只小野貓有一樣的下場。
听到可笑的話,苗艷闌不由得仰望,苦笑著。
「我可是要被歹徒綁架耶,怎麼可能活得舒舒服服,過著像在你家當太後的日子呀?!」她輕聲道,卻擲地有聲。
單雙向來說一不二,她的命令等于偵十隊眾人的命運,還有SP和替身給她二選一,已經是大發慈悲。
她老板想釣魚,她這苦命的小鮑務員只好如奉綸音,乖乖的當誘餌,只期望單老大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她救出來,將壞人一網打盡,那她就該抱上帝大腿了。
喻元浩被那明快的語氣,弄得內心有些難受。
她好似不愛惜自己……
「妳不怕嗎?」
苗艷闌冷然一笑。
她全天下只怕一件事,其余的,她相信都能克服。
「恐懼正好是我已被抹殺的本能。」
彷佛希望他能夠相信,她拉開了點遮身的白布,比向肩頭一個很細微,不注意就會被忽略掉的疤,接著,好像還嫌不夠,她又撩起腰際的遮掩,那兒也有幾點小圓痕。
喻元浩一愣,苗艷闌卻呵呵笑著,很是自豪。
「剛才我左閃右閃,才沒被那些老外發現我身上的槍傷,我以前是SP,護衛對象層級之高,說出來可以嚇死你的,在SP訓練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除去自衛的本能,當有災難發生時,必須挺身而出,解除危險,甚至是為別人擋子彈……」
喻元浩仔細聆听著,但不期然,講到後來,苗艷闌的笑容和話語都慢慢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