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看得不說話。」
姚衣衣感動一笑,「哇,這兒真漂亮,離長安不遠,我倒第一次知道。」
小女人的開心感染了對溫泉興趣缺缺的水寒。
不就洗澡,在這兒洗,回程騎馬又要受寒,回到家還要再洗一次,對他來說,多此一舉……
「這是私人產業,向來只讓水家人來使用,既然沒想開門做生意,自然也不想去宣傳。」
聞言,姚衣衣商人血液醒來,心里算盤打得飛快。
「應該開門做生意,這兒肯定賺錢。看看,能在比房子還大的池子里洗澡,很多人會有興趣的。冬天一定爆滿,夏天呢……哎呀!這兒在山腳下,自然陰涼,可以避暑兼養生!
「該搭塊台的,再多養些花,泡累了可以歇歇,找華自芳幫忙,什麼難養的花據說到他手里,都能開到讓美人看了自慚。還有這里,可以設幾張桌,供茶奉酒,咱們沽飲閣來這兒開分店,就叫醺泉閣好了,可以賺兩手呢!」
水寒不明白姚衣衣何以如此激昂,但听小女人說得認真,講到激動處還反過來揪住自個兒的衣領,男人愣了下,接著便笑開了臉。
沒有任何芥蒂,單純爽朗,充滿男兒豪放氣息的笑。
換姚衣衣看呆了,「你i……你……你笑了!」
水寒又是噗哧一聲,「我不是石頭,自然會笑。」男人柔柔說著。
姚衣衣不能苟同!
「你是水寒,有句話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冰凝于水而寒于水』,你可是塊冰耶,怎麼會笑?」
水寒笑意未減,但亦沒有多言,拉著小女人在塊干燥大石坐下。
「听妳說得那麼真,眼前好像浮出妳預設的畫面,我覺得很有趣,沒有多想就笑了,好像被妳的熱情給融化了。」
男人說得平平淡淡,姚衣衣的臉又紅了。
她最近常有一種要找水寒討看心疾費的念頭,她總有一天會在他的眸光下心跳過快而發病的。
「胡說!」
除了這兩個字,姚衣衣那再度變成核桃糊的腦袋,也生不出什麼有學問的字眼了。
辭窮、心跳加快、全身發熱、渾身不對勁,水寒不知對她施了什麼法,讓她不像自己,不像過去的那個自己。
水寒平白挨罵,不過,他不在乎。
只要能和這姚姑娘在一塊兒,即便當小狽他都心甘情願。
「隨妳怎麼說去。」嘴里淡淡的,眸光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又被那樣盯著看,姚衣衣有些難堪、有些不好意思,她又慌張了起來。
「嗯嗯……既然來到這里,那就來泡泡--」
話還沒說完呢,姚衣衣發現自己掉入了一個極為難的情境里。
人家彩衫和季清澄是男兒,她和水寒怎麼如法炮制啊?
她怎麼做的比想的快,然後等到開始想,才發覺這事不成啊!
水寒倒不如姚衣衣姑娘家的心思細密。
「雖然我不愛泡這熱水,不過既然姚姑娘想泡,那就泡吧!」念頭一動,男人大大方方的抽開了披風上的系帶。
姚衣衣只看一眼,血液凝結,不住的在內心大聲尖叫,「刷」地一聲,霍然站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啊--」
話再度沒說完,姚衣衣腳一滑,往池邊小河摔去,倒不如上回掉入冰水嚇人,溫溫暖暖也不凍人,可是水流強得超乎她的想象。
姚衣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被熱水沖走。
她連叫救命都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景色從蒼蒼樹林轉變成一片晴朗藍天,再接著--
冰寒刺骨,凍徹心扉!
姚衣衣被沖到戲水河里,水里有大量碎冰塊,無法控制的一個踫撞,登時失去意識!
正隱隱意識到月兌衣裳好似不妥,水寒便听見姚衣衣放聲尖叫,「你在做什麼啊--」
但她還沒講完,便往後倒頭一栽,他正在拉衣帶,沒能及時拉住她,便看見她又掉進水里,被強大的水流往河邊帶。
行動快于思考,水寒躍下大石,翻身上馬,方才已失時機,現在只有靠騎馬才能趕得上水流速度,他喝了聲往河道疾行,策馬狂馳。
紅色的身影在水里載浮載沉,因為河道被冰縮減,正中央的流速更是快得無法想象,姚衣衣撞上了冰,好像人事不知,被流水帶到冰面下方,更快速往下游。
憑著對地形的認識,趁著河道彎曲,水寒馭馬搶了條直線道路,然後飄下馬狂奔,大掌往結冰河面全力一擊,敲開個大洞,深吸了口,然後將上半身埋進冰水里。
水寒張大眼,一抹紅正朝他而來,他用力抱住,將人撈出水面。
全身冰冷的姚衣衣已沒了氣息。
失去一切的痛苦卷住了他,無法思考,什麼都不管,他以嘴渡氣,將空氣灌入姚衣衣蒼白的唇里。
她已經死了嗎?
噢,她今年冬天真是犯水劫啊!三番兩次掉進水里,而這一回還因為這樣而喪命,真是太倒楣了。
在水里枉死,不知道會不會不能成仙?可不可以去西方極樂世界?
就算可以,她還有遺願未了,大概也無法成仙。
唉!爾爾的婚姻大事還沒著落,爺爺爹娘誰來孝順?她和對門的潑婦再也不能斗了,當然沒機會在快到的春天,和逍遙、彩衫到曲江池和芙蓉園去游春、賞花……
而且,她再也看不到水寒了嗎?
不要不要,她還沒滿十六歲耶,菩薩娘娘騙人!還她陽壽,她還沒有看夠水寒呢!
噢,她不能想了,胸口好悶、好悶,頭好痛、好痛喲!
「我……頭……好痛!」姚衣衣月兌口申吟著。
一雙雪白粉女敕的手臂被人緊緊揣住。
「姚姑娘,妳醒醒呀!」
別吵了,死了還要被吵,真的太苦命了!
「姚姑娘,醒醒!」
嗚,她已經死了啦,要吵死人也不是這樣……可是,這聲音好熟呢!啊,是水寒的聲音呢!
真好,在死後還能听到這聲音,也算勉強夠本。
「姚姑娘……衣衣、衣衣,妳醒醒啊!」
被如此一喚,姚衣衣果然瞬間瞪大了眸,水寒擔心著急的臉在眼前幾乎放到最大尺寸。
天,她終于醒了!
「衣衣,太好了,謝天謝地,妳醒了!」水寒將女人連同毛氈一並抱入懷里,緊到發疼。
唯有這樣,方能解解他心頭的疼、失去寶貝的恐怖。
姚衣衣神智還有些不清,大眼僵硬的四處轉動。
腦子里好不容易停止天旋地轉,地上一方地爐正燒得火熱,幾塊布被吊在半空中滴水,簡單而狹窄的屋舍,不是水家大宅。
「噢……這是哪里?」
听問,水寒還是埋在女人耳邊,嗅著她的發香。「這是河畔,水家的秋季獵屋,妳沒了呼吸,身子又冷,我只好先帶妳來這里。」
姚衣衣沒听進多少字,但是漸漸歸位的意識告訴她,頭頂上那幾件衣裳,其中有幾件她頂眼熟的……
她的毛緣滾邊胡衫、她的厚襖兒、她的手袋、她的皮革襯絨裙、她的大斗篷,還有她的靴子。
咦,那她身上不就半件衣裳都沒了嗎?
姚衣衣小手無力,還是努力的推開了水寒,低頭一看,毛氈及胸,包著她白皙的身子,底下是小兜和小襯褲而已。
然後,她的大圓眼往前一擱,噢噢噢!不只她半果,連水寒都全果耶!
明顯可見的喉結、肌理分明的軀干、又長又壯的四肢,連平時衣服遮住不見陽光之處都黑得發亮!
噢噢噢噢!還有他雙腳間那叢不知是香菇、花菇、草菇,還是巨菇哪一種的部分都一清二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