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瞪著他,阿甘意識逐漸渙散。
「感謝我吧。」男人道。
繼續在原地待了會,確認對方斷氣後,黑衣男子如來時般靜悄悄地再度離去。
***
「小普、小普……」
听見叫喚,蘇普疑惑地抬起頭。
「你的愛慕者來了。」
幾經面試後,蘇普成了一間裝潢夢幻甜美、以女性為主要客群的咖啡廳兼職員工。
而這家咖啡廳——也就是「朵拉盒子」的店長,美美,正以螃蟹般的姿態,從櫃台緩緩側移到吧台區,朝蹲在地上擦拭蛋糕櫃的她偷偷打Pass。
透過蛋糕櫃的玻璃,蘇普看到店面外頭有台貨車停下。
那是朵拉盒子叫貨的食品公司,負責送貨的陳姓業務見過她兩次面後,就開始向店內其他員工打探她的資料。
沒想到除了正常人的生活和工作,她還有了正常的追求者,當蘇普得知這件事時的第一個反應,除了驚訝,有更多的好笑與荒謬。
據那男人的說法是她看起來柔柔弱弱,讓人很想保護她。
真不曉得若他知道,她有辦法徒手將他打到趴在地上起不來時,還會不會覺得她很柔弱。
「嗯。」她輕應了聲。
「今天你是吧台,要和我換嗎?」向來是吧台人員做進貨確認,美美知道她有個同居男友後,便時常自告奮勇幫她擋蒼蠅。
「我來就好。」蘇普微笑感謝她的好意。
陳姓業務搬著朵拉叫的貨進來後,蘇普跟著他,來到後方的廚房確認貨品。
她禮貌又客氣地與他核對完所有貨品,並在單子上簽名。
將單子交還後,她開始將東西分類,一一歸位,該冰的冰,該放櫃子的放櫃子,日期較早的,需要先用的,就擺靠外面一些。
「那個……小普。」
「嗯?」
「需要我幫忙嗎?」她動作太俐落,站在一旁的大男人實在找不到空隙插手。
「不用,謝謝。」她沒回頭,繼續整理,拒絕的嗓音輕輕淡淡,不至于太冷瘼,听在愛慕者的耳里,甚至覺得像公主般優雅。
「那個……」杵在後方的巨型障礙物鍥而不舍地再次嘗試溝通。「听說你有男朋友了?」
「嗯。」
「是這樣呀……呃……你們交往很久了嗎?」
「還可以。」
啊?還可以是怎樣?「是……是這樣呀……呃……你們一定很相愛呴……」
「還可以。」
又是還可以?「哦……是、是這樣呀……」經過一個月的心理建設才鼓超勇氣開口,沒想到出師未捷就先詞窮了。
蘇普往他這邊拋來一眼。
老實,是她對這業務的第一印象。他條件看來不差,老實又穩定,正常情況下,或許這種男人才是好對象。
第一次遇上正常的異性追求,她感到新鮮,也滿好玩的,但她可沒打算戲弄人家,還是早點讓他清醒,別耽誤對方時間比較好。
「謝謝你的關心,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她禮貌地抬起頭,給了等同拒絕的回應。「請回去工作吧,再見。」
「哦……再、再見。」老實的男人一臉落寞、在佳人不予理會的情況下默默退場。
待他離去後,蘇普重重吁了口氣。
原來,拒絕一個正常的好男人,壓力那麼大。
「對了——」就在蘇普松口氣時,男人突然又彎進來,將一個小紙盒塞進她手中。「這送你!」語畢,他匆匆跑掉。
蘇普愣了下,急忙追出去。「等——」
她來不及叫住他,反倒是在他之後推門而入的身影使她瞬間僵住。
心髒猛然一抽,她全身如冰塊般地僵硬。
那全身黑的男人進到這與他格格不入的夢幻空間,墨鏡後的眼眸掃過櫃台,來到她身上。「小普,過來。」
蘇普臉色刷白。
***
藍天,人海,沙灘。
溫暖的日陽高掛天空,頭枕著手臂,仰躺在濕涼的沙堆上,望著海,望著天,本該是人間樂土的享受,但對一個心不在焉的男人而言,只像躺在鹽堆中腌漬的魚干。
他快干枯了。
躺下沒兩分鐘,範子駿就決定閉上眼,讓南加州春天溫暖的太陽烤干他全身。
他忘記他躺了多久,原本溫暖的太陽成了炙熱的火球,帶著涼意的沙灘也變得火熱干燥,空蕩的海景如今多了許多比基尼辣妹。
或許,他從春天躺到夏天了吧。
「今晚過去墨西哥?」有人來到他身邊坐下。
「明天。」
「需要幫你辦送行舞會?」
「省省吧。」閉著眼,他唇角揚起。
身邊的人捶了下他的肩。「我以為你一去不回了,誰知道你一回來就專挑大票的干。」
「這不正合你的意?」他將掛在頭上的墨鏡勾回原位。「說吧,還有什麼?趁我還沒跑前,有什麼案子快講,老白。」
「我不確定你需要。」老白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遠眺海洋。「傷好了嗎?」
「我們都像蟑螂一樣。」
「你這蟑螂也該回蟑螂窩了。範,你的女人在台灣。」
第8章(2)
範子駿沉默了會兒。
「我知道。」他說。「我回去過,泰國那邊結束後,我回去過,三天。」他聲音啞了。「她過得很好,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眼前浮現她見到他時的驚喜表情,她像只無尾熊跳到他身上,對他又親又咬,但激情過後,她還是照樣上下班,對他消失的那段時間去了哪依舊沒多過問,仿佛他從沒離開過。
老白看了他一眼。「這不是棒透了?」不用分神擔心她。
「或許是。」他的臉倏地繃緊。「我不知道……該死!」他睜開眼,坐起身。
一旁的老白被他瞪得一臉無辜。
「我和她剛認識時,她非常脆弱、需要我,我們兩個處得很好。但她真他媽的太棒了,你了解嗎?」範子駿一臉像要殺人的模樣。「才幾個月而已,她現在自己就能過得很好,不需要我也沒問題!我他媽的上次回去還想留在那!」
老白制止這只暴躁的獅子,「兄弟,你被自己嚇壞了。」
「老白,你不懂。」他一手擋在臉上。「她該過正常的生活,我定不下來。」
他們全都知道,他說要退休的話是狗屎。他頂多安分一陣子,或許幾個月,或者一兩年,除非他老到動不了,否則體內的過動血液就是會帶著他亂跑。
「你說過我天生適合吃這行飯。」
一手壓在暴躁雄獅胸前,微笑拒絕了幾位比基尼辣妹的秋波,老白有些擔心這匹惡狼待會兒會不會在沙灘上像個男孩般大哭起來。
他經歷過這種事,他懂,再鋼鐵般的硬漢遇上愛情,都會脆弱得不堪一擊。
「你愛她。」
躺在沙灘上的人沒回答。
「她愛你嗎?」
「我不知道。」範子駿語氣煩躁。「或許有,或許沒有。她信任我,畢竟她一團糟時只有我在那,說不定那是感謝。」而他他媽的最不需要的就是感謝。
「而且有又如何?老白,你沒听懂嗎?她需要的生活我給不起!」他粗魯地揮開抵著自己的手臂,直接爬起身。
「小子,不要輕易放棄這段感情,說不定她在等你回去。」
「閉嘴,老白。」他拍拍身上的沙,頭也不回的離去。
老白起身追了上去。
「我當過縮頭烏龜,結果那成了我這輩子永遠的痛。」他跟在他身邊,不死心的繼續勸道。
「範,你不能那麼自私,說不定她不需要那什麼鬼生活,她只要有你——Fuck!」老白被揮中一拳。
「抱歉,朋友,不要再來煩我。」丟下警告,範子駿冷峻離去。
***
黑夜,無止境的槍林彈雨和爆炸聲,建築物不斷崩塌,煙硝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