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盛柏非翻了個身,睜開眼楮,剛好和齊柚築的眼眸對上。「柚築……我怎麼了?」
「醫生說你發燒了,是我帶你回來的。」盛柏非怎麼會突然睜開眼楮?害她心髒差點蹦出來。「你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齊柚築連忙退後一些些,以免被他發現她臉紅。
「沒有……」盛柏非看了牆上的時鐘一眼,說著︰「柚築,太晚了,妳該回去了。」
「你室友去上班,留你一個人在家里,我不放心,別擔心了,我已經打電話回去報備過。你肚子餓不餓?剛剛老板娘有拿稀飯過來,你要不要吃一點?」為免盛柏非又提要她回去的事情,齊柚築立即轉移話題。
盛柏非曉得自己勸不動齊柚築,只好任由她留下來。
「柚築,對不起。」
「為什麼?」
「最近我對妳的態度不太好。」
齊柚築揚揚唇,一副理所當然地表情。「終于知道自己錯了喔!柏非,你多少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我這個人很直,不喜歡把話藏在心底,假如我得罪你,你大可說出來,何必要跟我冷戰?」
「我不是跟妳冷戰,只是……」只是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並不喜歡自己的心態在作祟,因此他刻意避開齊柚築,免得自己愈陷愈深。
逃避了好些天,他依然敵不過思念,還是想見她,想跟她說說話。
「只是什麼?」
「沒有啦,只是有些事情自己想不開而已,現在我已經想開,沒事了。」既然齊柚築說當永遠的好朋友,那就這麼辦吧,至少當朋友一輩子都能在一起。
「想不開為什麼不會來跟我說,反而去找許茵茵?你生病也不告訴我,這樣真的很傷我的心耶。」
「我沒有跟許茵茵說,是她自己發現我不舒服。」
齊柚築听了盛柏非說的話更想槌胸。「拜托,我坐在你隔壁竟然不曉得你生病,這要我的臉往哪里擺啊?」
「柚築,這一點都不重要吧?」要不是他不小心在許茵茵現前咳嗽,她應該也不會知道才對。
「哪里不重要?她坐得那麼遠都曉得,而我卻不清楚你發生什麼事情,不就表示我不關心你嗎?不行,以後不管我有沒有發現,你都得先告訴我,曉不曉得?」齊柚築又霸道地替盛柏非決定一切。
「好。」坦白說,他挺喜歡被齊柚築管的感覺,因為他曉得她是真心為他好。
齊柚築對他的關心就好家人一樣……家人嗎?其實他根本就不太了解何謂「家人」,打他有印象開始,父母的注意力就全在大哥身上,他永遠不受期待也不受重視。
「這樣還差不多。我去拿粥給你吃,這樣等會兒才能吃藥。」
「柚築,妳對我真好。」
听見他的話,齊柚築翻翻白眼,把粥端了進來,盛柏非馬上接過碗,只听她又道︰「你是我同學,我本來就該對你好啊!」要是給方雲卉听見這句話,八成又會數落她為何不對別人好,偏偏老是在照顧盛柏非。「對了,你生病,要不要跟你父母說一聲?」
盛柏非舀了口粥送入嘴里,淡淡回答︰「不用了,他們在高雄,我不想讓他們操心。」
「父母操孩子的心是很自然的啊,像我媽就常說我一點都不讓她操心,害她都沒有當母親的感覺。」
「你們家挺有趣的,不過不是每個家都可以有這麼好的父母與環境。」
「柏非,我沒有想跟你炫耀的意思,只是想讓你開心點,其實我的生活圈很窄,也沒什麼有趣的事情可以說,多半都是跟我家人……你生病一定很難受,我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對不起。」說到最後,連她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她原本是想讓盛柏非開心點,看來是搞砸了。
「柚築,不關妳的事,可能是生病的關系,所以讓我想到我的家庭,然後看見妳,我會有一些羨慕而已。」盛柏非老實地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
他曉得齊柚築是個很真的女孩子,或許個性很直,但沒有一絲惡意,絕對比那些嘴上說一套、心里又想一套的人好太多,別看她外表很嬌氣,其實她也很貼心,又講義氣,看見路邊有被遺棄的小狽,還會陪著小狽等待善心人士收養。
她的好,他都看在眼底,也自認自己配不上才故意逃避。
「對不起。」齊柚築又慎重道了歉。她相當清楚自己很讓人羨慕,只是沒想到她已經很收斂,盛柏非卻還是有這種感覺。
「我就說不是妳的錯,每個人的家庭又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不是嗎?」為了讓齊柚築安心,他還特意咧開大大的笑容。
「柏非,可以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嗎?我很想知道。」她對盛柏非的好奇愈來愈多了。
盛柏非很快吃完粥,把碗放在旁邊的桌上,就在齊柚築以為他大概不會開口時,他終于說話了。
「我母親是千金小姐,因為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要嫁給我爸,所以他們私奔。但接下來不是王子跟公主從此幸福快樂,而是他們逐漸發現沒有面包的愛情會變得一文不值,但我爸書讀得少,只能去工地做事,我母親因為沒有一技之長,最後也只能幫人洗碗度日。
「後來我大哥出生,因為他自小就很聰明伶俐,我父母的重心便全放在他身上,因為他們苦過了,不希望讓他們的孩子又苦一遍,所以才送我大哥去美國讀書,也希望將來老了能有個依靠。
「我是老二,長相、才智都平平,無法吸引他們的注意,不過我曉得動能補拙的道理,也一直朝著這方向努力,只是……他們還是看不見我,後來,我也放棄了,反正只要大家都過得好不就得了,我又何必跟大哥計較,妳說是不是?柚築,妳怎麼哭了?」見齊柚築哭了,他手忙腳亂地找面紙。
齊柚築听到一半,淚水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嘩啦拉地不停流淚,為盛柏非的努力,也為他的堅毅而心疼。
一時找不到面紙,齊柚築只好用手抹去淚水。「柏非,如果我是你的話,說不定早就變壞或是離家出走了,你真的很勇敢。」淚水沒有辦法止住,齊柚築索性趴在床沿繼續悶悶地哭。
第一次有人為他哭,盛柏非再也忍不住地模了模齊柚築的頭發。
「柚築,我沒事的,妳別哭了,哭多了會變丑的。」
「讓我多哭一會兒嘛!」她看得出來盛柏非隱忍著悲傷,既然他不哭,只好她來幫他哭了。
「唉!」盛柏非輕輕一嘆,由她去了。
他不只羨慕齊柚築的家庭,也嫉妒齊柚築對每個人都一樣好,有時候,他真的希望齊柚築就只對他一個人好,但那畢竟是個奢求。
善良又活潑的齊柚築本就該屬于大家,他不能獨佔。
他頭一次真心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可惜,他們只能是好朋友。
內心的酸澀,怕是會在身體內繼續發酵一陣子了。
就在盛柏非康復沒多久,有個傳聞開始在班上流傳。
說是許茵茵主動邀盛柏非去看電影,盛柏非答應了,就在大伙兒以為第一對班對即將要出爐時,沒想到卻傳來噩耗--許茵茵似乎是被甩了。
這個消息在班上沸沸揚揚好一陣子,眾人都去求證當事人,可他們就是閉口不談,方雲卉也私底下跟齊柚築求證,但她這邊也沒消息,原因無他,她就是不喜歡八卦別人。
後來看許茵茵都不再跟盛柏非說一句話,她覺得她太小氣,縱使當不成男女朋友,也是同學吧?又何必劃分如此清楚,若換作是她,應該會先難過三天,然後繼續作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