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齊天翔一邊準備這浪漫的場景,一邊懷著激動的心情,邁著忐忑不安的步子,在客廳里徘徊。時鐘分分秒秒在走動,他只嫌它走得太慢。
看到這些火艷的花朵,再結合他剛才曖昧的話語,海倫頓時明白了。
這些年來,他暗示了多少次,她都裝作不懂逃掉了。這一次,他終于要正式出手了,她該怎麼逃?
「漂亮嗎?」齊天翔走到花叢前,微笑地問。
「什麼?」她依舊決定裝傻到底。
「這里有什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不相信她會有眼無珠。
「有你呀。」海倫聳聳肩。
「那我身後呢?」
「一面牆呀!」
「你……」如此耐心地引誘,如此炫麗奪目的繁花,她卻听而不聞、視而不見?齊天翔不打算再跟她打太極拳,決定切入主題,「你就不能看在我這麼費心地份上,答應嫁給我嗎?」
她愣了愣,沒料到他終究說出了這句話——能夠親耳听到這句話,她也滿足了。
但戲還是要演,一句話、一束玫瑰改變不了什麼,命運已經決定了要讓她演悲劇,再出色的作者也改不成喜劇。
「我剛才說過,我不結婚的。」她輕輕回答。
「你不喜歡生小孩我們可以不要小孩!你不喜歡伺候公婆,我們可以單獨生活!我如果有外遇,你可以拿把刀把我閹割成太監!」他逼近,捧起她的臉,「我沒有兄弟姊妹,你不必討好任何我的親戚……這樣,你也不肯嫁給我嗎?」
「我……」海倫不由得哽咽了。
用這樣狠絕的話來求婚,天底下惟他獨創吧?可是,任何一個女子,听到這樣的話,都會動心的。
她怎麼會不知道他一直以來都在討好她?她怎麼會不知道討好一個人時承受的艱辛?曾經,她也同樣討好過另一個人,用了七年的時間。
如果不是她竭盡全力去討好亦磊,那個在籃球場上英姿飛揚,引得無數女孩矚目的白馬王子會看得上她嗎?如果不是她安排了無數次在校園小徑上的偶遇,如果不是她用盡了自己的活潑、智慧、微笑和善解人意,她會成為人人羨慕的亦磊的女友嗎?
七年,一個女子人生中最好的七年,她都給了他。可是最終換來了什麼?愛人的負心、好友的背叛、父母的雙亡,就是她得到的結果。
現在,另一個人來討好她了。呵,試問一個傾盡全力也賺不了一分錢的人,會相信天上能掉下金子嗎?
天翔不過是她暫時的好運而已,她沒有信心能把這份好運留到白發蒼蒼。他現在表示愛她,不過是因為遭到她不斷的拒絕而不甘心吧?有朝一日他厭煩了她,會把她曾經對他的種種不好都還給她的。
她曾經對亦磊那樣好,最終仍得不到對方的好,何況是這一次?
呵,種瓜都不能得瓜,現在種豆還能奢望得瓜?笑話!
「我不能嫁給你。」她回答。不能,也不敢。
「為什麼?」他逼問理由。
「我……」
如果不給他一個理由,他是否會永不死心,糾纏到底?她不要他為了自己執著下去,他該另找一個可愛的女孩子,一個對愛情和幸福充滿信心的女孩子。惟有相信幸福的人才能創造幸福,再無信仰的她,明顯已淪入悲劇,怎麼忍心再拖他一起下地獄?
好吧,就給他一個絕情的理由。
「因為我要嫁給另外一個人。」她說。
「誰?」齊天翔一驚,「亦磊?你跟亦磊和好了?」
「他都結婚了,我怎麼可能還跟他有關系呢?」海倫聳肩笑笑,「是另外一個人。」
「為什麼選他不選我?」抓緊起她的手,他進一步逼問。
「因為……我愛他,不愛你。而且他比你有錢。」最笨的借口,也是最有用的吧?
但齊天翔搖著頭,不肯相信。
她在撒謊,為了拒絕他而故意撒的謊,他才不信會真的有什麼半路殺出來的男人呢!
他知道她曾經受傷,一時無法痊愈,所以這些年來他都一直在等她。認識了蘇心以後,他隱約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就更加同情她,更加耐心地等她。
不過這一次,她真的有點過份了,居然編出這樣一個拙劣的理由!
此刻,需要一陣湊巧的風吧?當風兒吹過,她看到蝴蝶翩翩一般的求愛紙條時,應該會心軟吧?齊天翔走至書房一側,猛地推開窗戶。秋夜本該有風,濃烈的長風,然而,不知為何,此刻窗外卻毫無動靜,連那樹梢也靜得出奇,沒有一絲搖晃。
怎麼會這樣?
沒有風,紙條便長不出飛翔的翅膀,她便看不到愛的語言……難道,老天爺也從中作梗,要阻止他們相戀嗎?
這一刻,齊天翔覺得自己所有的耐心都耗盡了。他原本就是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為了她收斂了自己,但任何耐心都是有極限的。
砰——
他狠狠地捶打玻璃窗一記,嘩的一聲將窗簾奮力扯下來,只盼空氣能釘一絲流動,然而整個世界仿佛凝固了似的,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艾星星那小表頭不是說今天會刮起大風的嗎?騙人!那小表騙人!
「你怎麼了?」海倫望著他激動的模樣,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他還能說什麼?她不肯答應他,老天爺也不肯幫他,難道,他注定了要失敗嗎?
齊天翔感到一股無力感,像是真的被病毒侵襲,重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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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呢?風呢?雪兒姊姊,風到哪里去了?」
躲在二樓偷窺到一對有情人不歡而散的悲慘結局,艾紫大為疑惑。
「呃……」雪兒也疑惑,「的確有點詭異,不知哪里出錯,我明明施了法術,怎麼不見效果?我好像沒有什麼地方得罪風神的呀,為何會這樣?」
「你是沒有得罪風神,但你得罪了本大仙!」忽然空中傳來一陣笑聲。
「誰?」雪兒臉色一變。
「師妹,好久不見。」一只大掌搭上她的肩。
雪兒一怔,頓時明白來者何人,淡淡一笑,「師兄,才分開幾日而已,怎麼能說‘好久不見’呢?」
「師妹,那日一別,已是十年前的事了,你忘了嗎?」一張俊顏從她背後探出來。銀環、長發,表情放蕩不羈。
「蕭朗哥哥!」艾紫驚喜地大喊。
「師妹,你這次學聰明了,搶先一步來到我們小阿紫的身邊。」他悠悠一笑。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當然會聰明一點了。」雪兒輕哼。「剛才風兒沒有刮進去,是你施法阻止了它?」
「小施伎倆而已,獻丑、獻丑。」蕭朗抱了抱拳。
「听說蠍子怕酒,」雪兒彈了彈手指,頓時變出一瓶酒,「我這里有瓶陳年佳釀,不知潑到師兄你身上,會有什麼後果?」
「師妹,」他並不膽怯,「你是在威脅我嗎?」
「時光鋪子是我的,光顧本店的客人也歸我伺候,希望師兄你莫管閑事!」揭開瓶蓋,她眉一挑,「師兄,再不離開,我就要請你喝酒了!」
「你要我離開,不後悔嗎?」
「求之不得,怎麼會後悔?」
「好,我今天暫且先行一步,」蕭朗身形一隱,話語的尾音已飄到窗外,「不過師妹你別高興得太早!」
「恕不遠送!」雪兒翻了翻白眼。
「蕭朗哥哥!蕭朗哥哥!」艾紫沖到陽台上,焦急地大喊,「你別走呀!」
「阿紫妹妹,那種騙子走了也罷,何必留戀?」雪兒拉住她。
「可是……」小臉皺成一團,「他剛才說叫我們不要後悔,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