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娣走後,凱西為孩子穿好衣服,再把孩子帶到樓下見他們的姑姑。所幸蕾娜並未繼續先前的話題,而且很高興有機會能夠熟悉杰森。
不像嘉奇已經會走了,杰森是用爬的,他可以爬到任何一個他要的東西那里,執拗倔強,這使兩個女人同時想到了瑞斯的個性,不禁都撲哧大笑。不過,不太尋常的是,杰森似乎沒多久就累了,哭著要抱。
兩人絮叨著,不知不覺一個下午就要過去了。傍晚時分,蕾娜說要回去做飯。凱西雖不願她走,但是愈來愈擔心杰森,他已經變得煩躁而不可理喻。雖然睡了一下午的覺,還哭成個淚人兒似地,此時已略有發燒的跡象。
凱西抱著嘉奇,送蕾娜到門口說。「等瑞斯把畫從辦公室帶回來,我立刻打電話給你。」
她點頭。「凱西,能否幫個忙,不要告訴家里其他人有關這件事,好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寧可把它當成我們之間的秘密。」
「喔!當然不會,我會交待瑞斯,不要在別人面前提起。」
「太好了!因為我停筆好多年了,所以不想去應付任何人的猜測。」
凱西將一只手放在蕾娜手上,「如果你真那樣感覺的話,我了解,也答應你不提一個字。」
「謝謝!」蕾娜分別吻了孩子和凱西。「等到雪鳥滑雪時,我們再談好了。」
凱西感到她這個大姑子好像還有話要說——或許是有關和瑞斯婚姻的事。但是蕾娜似乎把這件事往好的地方想。蕾娜離開後,凱西趕忙來到廚房,弄了一瓶果汁給杰森。然後給他洗了個澡,之後再哄他入睡。
照料孩子的同時,她的心思一直在蕾娜身上。雖然現在她獲得蕾娜的許可,使用她的水彩作品,但是並不意味她又重拾畫筆的生涯。瑞斯說得對,蕾娜仍然深受前次愛情失敗的影響,她不但喪失了所有的自信,甚至否定了自己在藝術上的才華。
不過,至少她還沒有拒絕凱西,算是好現象。凱西等不及地要告訴瑞斯所有一切。
大約八點鐘,她听到他的車子開進車道,進到後門。凱西沖到客廳會他,「我以為你永遠到不了了呢,我有好多事要告訴你!蕾娜和我——」
他的目光溫暖且充滿期待,但是突然電話鈴響了,打斷了他們的交談。凱西坐在一旁,欣賞他的頭發、臉上的線條和嘴,以及他低沉而富磁性的聲音。
原以為是銀行打來的電話,因為他還拿出小記事本記要點,但是等他放下電話,看到他深沉的表情,凱西才知道大事不妙。他轉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看著凱西。
「是電報公司給你的電報,來自布魯賽爾,一個叫羅夫的先生打給你的。我讓接線生念出來的。」他撕下那頁紙,遞給凱西。
她注意紙上瑞斯的筆跡,「我最親愛的凱西,我收到你的信,我認為我們必須好好地談談。我們一生相愛,未有絲毫改變。我將會在下個月回國看你。一到鳳凰城,我會打電話給我最親愛的凱西。」
在經歷所有這些過程以後,羅夫將來看她,但是,那天和瑞斯一起游泳時,印證了一個事實︰羅夫所關心的事,其實已經改變了。
蘇珊不是曾說過嗎?凱西和羅夫必須分開一陣,才會使事情更明了……
現在,事情很明白了。
她的眼楮從那張紙條看向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如暴風雨般攫住她的心,並且把她帶進一種高尚的生活里。喔!瑞斯,如果你知道……
「他要把你找回去了,」他粗魯地說,「但是你已經嫁給我了,他要你回去是一個極差勁的做法,而且你應該留下來。」
假如她不曾知道瑞斯為何要娶她的理由,今天瑞斯生氣的宣告,或許會讓她以為他將從此好好愛她。「不管羅夫說什麼,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和孩子。」她坦誠地說。
「別以為我是傻瓜,凱西。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年維系的感情是多麼親密不可分嗎?」
「我們很親密,但不是你所想的那種親密。」她平靜地說道。
他的眼楮一下子有神起來,「如果你是說你們沒有同過床,我不相信。」
「不管你怎麼說,那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母親向來教育我們要留住最完整的婚姻。她向我們保證,和自己的丈夫一起經歷和學習,會來得更甜蜜和有趣味。」
「那麼,你和羅夫是出了什麼問題?」
她想要月兌口說出,其實她並不愛羅夫,那也就是為什麼會拖延婚姻的理由。可是,那時她並不了解自己,直到遇到瑞斯,而且愛上他,才了解真正的原因。
「我們很早就訂婚了。當他催我決定婚期時,我沒有同意,因為那時一連串的痛苦加在身上,我沒辦法靜下來想婚姻的事。但是我還是很愛他的。我並不怪他逐漸開始厭倦,而且解除了婚約。」
「那就是在他去歐洲的時候?」
「是的,但是那再也不重要了,瑞斯,」她開始以興奮的口吻說,「我想告訴你有關蕾娜的事,她——」
「不要現在,凱西,」他立即打斷她,「我現在要處理一件惡性並購的案件,大概整晚都會在書房里。」
自從第一天在他辦公室里出現,他對她很無禮之後,這種事就再沒有發生了。而且她也盡量證明給他看,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即使事情轉變,瑞斯難道真的相信她會離他而去,還有離開孩子嗎?她就算要走,他也必須先同意離婚才行吧!
瑞斯猛然轉身,兩步當一步地走上書房的樓梯。直到他從視線里消失後,她仍呆愣在原地好幾分鐘,試圖平撫自己的情緒,然後獨自走上樓去。這時,杰森的哭聲使得她不得不又繞道到嬰兒房內。誰知一抱起杰森,才知道他發高燒而且全身發疹。這一驚,原先那一段客廳的不愉快事件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立刻為他解開衣服,抱他到浴室里泡水,希望能夠立刻降溫。他胸膛上的疹子是鮮粉紅色的,她可以實際感覺到這疹子是發自體內的熱。杰森開始難以控制地大哭。突然間,她听到嘉奇的聲音,不一會也變得嚎啕大哭,不可收拾。
「凱西?我能幫你嗎?」瑞斯也在這時進來。
她很慶幸瑞斯即時幫忙,立刻急切地轉向他,「杰森全身發疹,而且發高燒。在另一間浴室里有一瓶嬰兒用的止痛劑,能否請你拿來?」
「我馬上去,凱西,不要太憂慮。嘉奇也生過一次類似的病。那大概是薔薇疹什麼的,是一種病毒——小孩子感到極不舒服,但通常不會有嚴重的後果。」
凱西點頭,表示安心。她發現很難讓杰森安靜下來,他最恨冷水,而且氣得掙扎不止。不一會兒,瑞斯回來,蹲伏在她身旁。
他將衣袖卷到手肘,露出矯健、古銅的手臂和代表十足男性魅力的體毛。「你繼續給他擦身,我來喂他吃藥,應該半小時內可以退燒,他就會好點了。」
她不能理解何以他會如此鎮定,而她自己卻像要焦慮得四分五裂?試了幾次,瑞斯終于完成喂藥的艱難工作。
看到他高大的身軀躬身在浴池旁,一副專注、細膩不輸于女人的模樣,凱西內心充滿溫存。原先的氣憤一下子煙消霧散了。杰森這時還是煩躁、易怒,不好哄。
「不要這麼憂慮,凱西,」瑞斯說,「杰森沒事的,兩天之內,這小子就什麼也不記得了。他現在似乎好一點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