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那些年,他忙于念書、工作,不是沒談過感情,但那幾段戀情不是沒時間維系,便是實在對女方沒感覺而結束彼此的關系;回台灣後,他也認識不少女性,無奈除了忙于工作這個原因外,那些漂亮的淑女們,仍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然,這一回對棠涌生的感覺,竟是如此強烈!
心動了嗎?
你--應該不是惦記悲傷往事,性格因而扭曲變黑暗的那種人吧?
她方才的話,驀然涌上心頭……性格扭曲……呵,他的棠啊,對他的觀察如此一針見血,叫他如何能不心動……
雷仲堯分心駕駛,微偏頭,偷瞥身旁的覃棠一眼,然後勾起一抹復雜的笑。
麻煩啊,久不談感情,沒想到一動心的對象竟然是一向視為「妹妹」的棠!
糟糕的是,他這位「妹妹」對他--打死沒有其它的想法。
怎麼辦?右手松開方向盤,他握住覃棠擱在腿上的手。
她說一是一的個性雷仲堯很清楚。
他沒忘記上回在辦公室時,覃棠強調他們倆僅僅屬于兄妹間的「喜歡」,不涉及男女間的情感。她不愛,若強迫她接受,只會惹得她厭惡心煩,縱使是老交情的朋友,唉,尤其是老交情的朋友!
相識二十幾年,太清楚她好惡分明的脾性--她若不想要,死纏著她,只會將她推得更遠,甚至,還可能被列入不歡迎名單,拒絕往來……
沒關系,他最近已經丟出了不少公事……
意思是--他有的是時間追求她。
不試,永遠沒有機會擄獲佳人頑固的心。
長指輕扣住陷入好眠的「妹妹」,那張好看的嘴微勾,笑得有些深沉。
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雷仲堯最近出現的頻率高得不正常。
何況,覃棠可是慧黠靈動,不是反應遲鈍的那一類人。
三月下旬,冷冬已去,天漸回暖。從過年到現在,她和雷仲堯吃飯、看電影、踏青、出席宴會、夜游的次數,多得連伸出十只手指頭、十只腳指頭也數不完。
太奇怪、也太過份了!
每次,不是聲稱順道就是路過,要不然就是什麼多了張票、或者臨時被女伴放鴿子之類的亂七八糟理由通通有,害她有限的假日,幾乎都浪費在雷大仁兄身上。
真是太過份了!
和上一任男友分手後,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約會了,雷仲堯再這樣霸佔她的假日,叫她如何有時間、有機會去談戀愛?
「不行,下次一定要拒絕他!」覃棠愈想愈不對勁,也愈想愈生氣。
「怎麼了?」
陳見達和寧小桃被她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便開口問她。
「沒有,」覃棠望著這一對在過年後即正式成為情侶的同事,答道︰「只是臨時想到一件事。」
「喔……」
情侶倆有默契的敷衍了一聲,然後,繼續呈現不理人的態度。
陳見達半專心地開車,寧小桃的頭則依偎在男友肩頭上,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妨礙駕駛開車,有違安全的行徑。
「喂,你們這對愛情鳥很冷漠,一點都不關心同事耶!」覃棠提出抗議。他們這一對,戀愛前互相唾棄、嫌到不行;戀愛後卻卿卿我我像對連體嬰,前後差別之大,簡直到了令人惡心的地步。
「棠棠,我們沒有一起出游過,難得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
寧小桃的意思是--我們倆談戀愛的時間都不夠了,豈有分神關心旁人的道理。
而且,同事幾個月,他們已經將覃棠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灑月兌個性模得七分熟,因此,這對情侶一致認為剛剛那一句只是小姐她無病申吟,隨口喊喊的無聊話。
「咦,你們想把握的,不是做好這個案子嗎?」
「呃--也有啊。」
愛情鳥之一--陳見達開口解釋,不過听起來頗沒說服力。
「是喔。」
覃棠慵懶地靠著椅背,無所謂地說︰「好吧,隨便你們,反正這一回我是跟班的角色,只負責玩,不負責動腦筋。」
年初,那個甜橙上市暨「橙鄉冬季香旅」的案子做得漂亮,案主極為滿意,于是介紹了另一樁生意給「凱芝」。
他們這一回南下到高雄寶來,便是為這樁生意而來。
客戶是溫泉度假山莊的老板。此行的目的,主要是了解兼勘察度假山莊的環境與特色,以便替大老板規畫如何促銷溫泉、增加來客的造勢活動。
案子原本由小桃和見達負責,但覃棠上回記者會的表現太過突出,所以大老板指定她也得出現,因此,這回到高雄山區的溫泉度假山莊之行,從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
「听說度假中心有剛剛完工的小木屋,我要一人住一間。」
覃棠在後座翻著客戶給的資料,邊看邊聲明。
「太好了!我們百分之百同意。」陳見達代表女友與自己,用很曖昧的聲音附和。
「棠棠,謝謝妳,妳真是太體貼我們了。」不愧是情侶,寧小桃也用甜膩得像02040接線媚女的嗓音向她道謝。
「很好,因為本小姐對睡眠的品質要求很高,對于『噪音』的容忍有限。」
這對情侶,真是夠了。
覃棠翻眼合上資料,再度抗議,「兩位,你們不覺得在沒有愛情生活的同事面前,表現得如此甜蜜,很不人道嗎?」
「沒有愛情生活?誰?誰沒有愛情生活?」寧小桃轉身,興致勃勃地問。
「除了我還有誰?」
「妳?」陳見達和寧小桃同聲開口,「哈,別開玩笑了吧!」
「我哪有開玩笑?」她的確快半年沒約會了啊!
「小姐,妳辦公桌上那些不同男人送的花,還有不時有人接妳下班吃飯的情形,叫沒有愛情生活?騙鬼啊!」
「花是仰慕者送的,又不是我仰慕他們,那哪算!還有,吃飯是跟朋友吃的,又不是跟男朋友,當然也不算!」
「喔……」听起來頗有道理,這一對情侶又一致地點頭。
「不對。」陳見達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停止點頭的動作,「有一次我和小桃去華納威秀看午夜場遇見妳,妳身邊明明有個帥到不行的精英男陪伴,棠棠,妳說話前後矛盾喔!」
「華納威秀?午夜場?」
覃棠細眉微皺,然後忽然想起,「喔,那是我二哥的好朋友,沒什麼的。」陳見達說的大概是雷仲堯吧。
「兄弟的朋友,也可以變情人啊!」
雖然約會時,注意男朋友比注意電影的時間長,但那天那名精英男實在太出色了,所以寧小桃對他還留有印象。
「而且妳那位世交看起來和妳很配耶!」
「和雷仲堯變成情人?怎麼可能!」
寧小桃那壺不開提那壺。
好不容易忘記去年十二月那個失控的輕狂夜,也努力恢復和雷仲堯沒有顏色的「兄妹關系」,偏偏這個女人很不識相,沒事做啥將她和雷仲堯湊成一對!
听了真令人起雞皮疙瘩。
「為什麼不可能?我和見達當初還不是死仇一對,可現在……」寧小桃媚眼看了男友一眼,然後繼續說︰「所以嘍,做人不要太鐵齒。」
「才不是鐵齒。」
小桃不懂,她對一個男人喜不喜歡、來不來電,通常見面第一眼就可以知道。她跟雷仲堯?哈,怎麼可能!她第一眼見到他時,還只是個兩歲的小女圭女圭呢。
「你們那天看見的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哥哥』,所以小桃,別想太多。」
「哥哥?那就是青梅竹馬嘛!棠棠,這更好,青梅竹馬式的感情最雋永,步入禮堂的機會很大哦。」
「喂,寧小桃,妳這個深陷熱戀的女人,滿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