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喜的緊張,衛宇擎全不放心底,他貼近她小巧的耳珠,對她低語幾句︰
「縣太爺有一隱疾,只要月兌去官服就會開始發病,除了行為舉止會失常外,偶爾他會控制不住撲上眼前看見的人,妳瞧他腳晃來晃去,就是坐不住想撲人了。」
巧喜一張圓眼愈瞪愈大,身形更顯惶恐直往衛宇擎懷里偎去,衛宇擎嘴角勾了勾。
縣太爺不得不佩服衛宇擎高竿手法,又一個女人被他馴服,但是,這個巧家小泵娘的表情為什麼特別怪異,活像見到什麼可怖的東西,想找個地方躲避似?
「巧姑娘,月兌去官服我也不過是個普通老百姓,私下的我可不喜歡過于拘謹。」
縣太爺的一番話沒有讓巧喜放松,反而愈往衛宇擎懷中縮去。
「小衛子,你到底對人家姑娘說了什麼?」縣太爺蹙眉。
「縣爺不覺得此刻同巧姑娘說明請她來的用意,才是最重要的事?」
衛宇擎一針見血的話讓縣爺不得不暫時將好奇往月復中吞,他比了比桌邊的圓凳,示意兩人先坐下,巧喜緊挨著衛宇擎,挑了離縣太爺最遠的圓凳坐下。
「我想,小衛子已經向妳說過了,三天前,林氏爆竹堂的林夫人突然暴斃于爆竹堂大廳,死因是中毒。」
巧喜微點頭,來時路上,衛宇擎已簡單地說明過。
一向以和善著稱的爆竹堂老板娘,卻在自家經營的爆竹堂內中毒身亡,奇怪的是,雖然確定林夫人死于立即斃命的劇毒,卻找不到中毒原由。
難不成她改變自家人命運的同時,也改變了別人?但是……這怎麼可能?
「巧姑娘?巧姑娘?」
幾聲叫喚,拉回了不小心神游的巧喜。
「啊?什麼?」
「我說,巧巧鑣局與爆竹堂的林氏夫婦听說向來交情不錯,本官想問問巧姑娘知不知道林氏爆竹堂近來可有與人結怨?」
「不可能!林大叔和林大嬸自從搬來鎮上起,就以和善出了名,鎮上大大小小的人都喜歡他們,怎麼可能與人結怨?」巧喜立即否認。
「那麼就查不出誰有可能下毒了……」縣太爺愁著臉,短短的腿旋在空中晃了晃。
「妳覺得林寶仁和他妻子兩人感情好嗎?」巧喜身邊的衛宇擎突然出聲,遭來她用力一瞪。
「你懷疑林大叔?你在這里當差也有兩年了,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是鎮上數一數二的模範夫妻,你怎麼可以這樣問!」
「非也非也。」圓凳讓縣太爺兩腳晃得吱吱響,讓人以為這圓椅就要肢解了,坐在上頭的人卻絲毫不介意,兩條腿晃得更加大力。
「巧姑娘歷練還尚淺,很多事並非妳眼見如此,眾人認知的事不見得是事實。」
「縣太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巧喜的眼中微露不悅。
「妳以為我們為什麼找不到林夫人中毒的原因?不論是當時喝過的茶水、使用過的器皿,多少會殘留些毒物的蛛絲馬跡。」衛宇擎的聲音從身旁涼涼傳來。「除非有人刻意湮滅毒物,除了下毒之人,在林大嬸身邊的人也有可能做到如此,案發當時,店鋪內就只有林寶仁。」
巧喜的嘴巴張大,這話擺明了他們就是懷疑林大叔,若說茶水中毒,誰都有可能下毒……
等等!茶水?
她想到了!
「那時的她」,原本應該和衛宇擎在街上開打,然後兩人一路打鬧闖進林氏爆竹堂,結果一個不小心,把擱在木桌上用來招待客人的青瓷壺打破,茶水灑滿地,她就是在爆竹店理賠道歉,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讓爹爹出來尋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巧喜腦中一幕幕閃過,她的小臉瞬間轉白!
不會是那壺原本該讓她毀去的茶水有毒吧?
「桌上……爆竹堂桌櫃上,有沒有一壺用青瓷壺沏的茶水?」咬著唇,她不安地瞅著衛宇擎。
「有,不過不是青瓷壺,是藍玉壺。」
這答案讓她整個人定住,不不,不是藍玉壺,應該是青瓷壺才對,有人換了茶壺!
注意到她的不對勁,衛宇擎自桌下覆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妳怎麼了?」
巧喜望進一張微帶擔憂的臉︰「我……那個藍玉壺……」
她該怎麼說?她該怎麼說明這一切?說原本在桌上的,應該是青瓷壺才對,說可能因為自己的關系,害死了林大嬸……
「藍玉壺內的茶水我已檢驗過了,里面沏泡的只是普通茶葉。」他定定注視那張失去紅潤的容貌,口氣卻難得溫柔起來︰「巧喜姑娘,妳是不是知道什麼?」
他幾乎肯定巧喜知道什麼事情,但掌下頻頻發顫的小手,卻讓他難得的不忍心乍現,也令他生起保護欲,他不想用審問犯人的口氣逼迫她。
巧喜欲言又止,最後只有搖搖頭。
「巧姑娘。」縣太爺打破沉寂。「若妳知道些什麼,請務必告知,怎麼說,這對巧巧鑣局來講也是很重要的。」
見巧喜茫然地抬頭,縣太爺沒好氣地瞪了對邊男子一眼。
「小衛子八成沒對巧姑娘說明全部,我們從林夫人僵硬握拳的右手掌中,發現了一小截讓人扯破的旗幟。」
縣太爺起身,自案桌上一只黑木盒中,取來一小塊讓人撕下的滾金邊小紅布,當中用金線繡上的巧字格外醒目,巧喜一見這截小紅布,立即瞠了眼。
她不會認錯,這正是巧巧鑣局的旗幟。
「這……」為什麼林大嬸的掌中握有鑣局旗幟的一小角呢。
「想必巧姑娘也覺訝異,這就是我要小衛子請巧姑娘來這里的用意,此案正陷于一團雲霧中,受害者手中的證物,讓巧巧鑣局月兌不了關系,說不定,這殺害林夫人的凶手,正藏于巧巧鑣局內。」語畢,縣太爺無辜望著面色鐵青的衛宇擎看。
吧麻……瞪他呀!他不過實話實說,鎮上的人不是說,巧家姑娘素以膽識過人著稱,所以才找上巧喜,哪知他輕描說過,這小丫頭就像受到什麼打擊似的,白慘一張臉,果然,人訛有誤。
縣太爺輕咳了聲。「此事我尚未與巧鑣頭商討,實因巧鑣頭是個性急又易感情用事之人,我怕巧鑣頭耐不住,泄露了風聲,所以才想私下與巧姑娘會面。」
「妳還好吧?」
她回神,尋找這道關懷聲音的來源,發現竟是坐在身側的衛宇擎,而自己的手怎麼又落入他掌中……
一時半刻,她需要一個支柱讓她撐著,她垂下羽睫……就讓她多汲取一點大掌上傳來的關懷吧!
「我還好,只是一時間不能接受而已,你們可以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助你們找出殺害林大嬸的凶手?」
衛宇擎一記利眼,打斷縣太爺欲開口說的話。
「妳只需觀察鑣局內最近是否有哪些可疑的人物進出,或者有哪些鑣師有異常行為,然後通報給我們即可,但切記,此事不要泄露給其它人知道。」
「就這樣?」巧喜看著身邊的男人。
「沒錯,就這麼簡單,現在,妳先回鑣局去吧!」
痹乖閉嘴的縣太爺,傻愣愣地看著衛宇擎牽起了巧喜的身子,然後吩囑一名差爺護送她回鑣局。
直到巧喜的身影消失在縣太爺眼底,他這才敢張開口發問︰「小衛子,你怎麼可以這樣?明明說好要巧姑娘暗中與你一同調查……啊!你該不會心疼人家,伯人家小泵娘在調查中出了什麼事……」
一陣掌風逼近,縣太爺連忙從圓凳上跳了起身,圓凳下的四只腳頓時應聲而斷。
「哇哇哇!你怎麼這個樣子?我可是堂堂繁華鎮上的縣太爺,你不過是個小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