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動靜都沒有,他還是昏睡如故,一點都不像是「裝」的樣子。
江麗兒有點發愁了,她模模他的脈搏,確定脈搏仍是繼續跳動,並沒有停止律動。可是他為什麼不醒?她又試著推了他幾下,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江麗兒看看天色,很擔心天黑時,他仍然沒醒過來,她自認自己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可以帶著他離開這里,而天黑時地上會比樹上危險。她又推了推那年輕人,好心的說︰「喂!你真的要快點醒過來,不然你沒給人害死,也有可能被野獸當成食物吃掉的。」
他還是一點要醒過來的樣子都沒有,江麗兒開始擔心了,看看地上的人,再看看樹上,想著該如何將他弄到樹上去避一晚。若過了今晚他仍沒醒過來,天亮時她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去弄輛車將他載離這個地方。
想得再多,還是得動手試才知行不行得通,不試怎麼知道自己是否辦得到?于是她使出吃女乃的勁用力的拖,好不容易才將他拖到大樹干邊,靠著樹干將他的身體撐起來。她扶著他,大口的喘著氣,她實在難以想像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竟然重成這個樣子。想著接下來,她還要將他拖上樹去,不禁暗暗叫苦。不過困難是擊不倒她的,她想自己應該先爬上樹去,再從樹上將他拖上去會比較容易些。可是她一放開,他的身體就往旁歪,隨時有倒地的可能。
怎麼辦?她四周看了看,看到仍懸在樹干上的腰帶,她一手扶著他的身體,一手盡可能的伸長,想將腰帶拉過來。
「住手!」孟澤大吼,一旋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一眨眼間已將江麗兒扶著的人搶了過去。
江麗兒實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個大吼的男人又是誰?他的吼聲對她來說,像似從晴天劈下來的響雷,雷霆萬鈞的威力夾雜了無限的心痛與怒氣向她橫掃而來。
江麗兒被嚇了一大跳,茫然的看著突然變空的手,她還是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她轉頭瞪著說話的人,想反問他一些話,卻發覺她似乎喪失了說話的能力,只能張大了雙眼瞪著他。
他的黑眸中透出的冰冷可以將人凍成冰柱,他身上看不出一絲柔和、一點溫暖,他是她所見過最嚇人、最冷冰的人,而他似乎也知道一般人對他的觀感,現在他正試著要以目光讓她怕得雙膝發軟,向他求饒。
江麗兒告訴自己她不怕,她根本就不必去感受他的威力,他擁有什麼,那是他的能耐,他可以嚇得倒別人,但他嚇不倒她江麗兒的。她將已挺直的背脊,再次挺了更直,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明明白白的表示--我就是不怕你。
孟澤感覺到江麗兒的意圖,心中不禁對她的勇氣生出一份激賞,可惜她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他們就這樣互瞪著,直到孟澤懷中的男子「嗯!哼!」的發出聲音來。
孟澤的眼神全變了,變得又溫柔又關心,輕聲的叫著,「孟津、孟津……」沒有回答,叫做孟津的男子仍陷于昏迷中。他發出的聲音就像是無意識的夢囈一樣,沒有什麼意義。
孟澤含怒的望向江麗兒,表情又回復了冷冰無情的樣子,「你對孟津做了什麼?」他的聲音低柔,卻又蘊涵著可怕的威脅力量,似乎隨時可將江麗兒的脖子捏斷。
江麗兒驚訝于他情緒和表情的變化能如此快速和不同,她伸了伸脖子,確定它還連接在頭和身體之間。她發覺她遇到這個人真是可怕,現在不用算命的告訴她,她也知道今天實在不是她的黃道吉日。
今天一開始就不順利,天才蒙蒙亮,喝了一夜酒的姑丈一進家門,姑媽就扯開嗓門和他大吵,接著乒乒乓乓的大打出手。江麗兒知道她勸不動的,愈勸他們愈來勁,倒不如溜出來圖個清靜。本來還覺得自己滿幸運的,一出大雜院,就遇到一輛迎面而來的大馬車,她靈機一動,趁馬車駛過時,攀上後車軸,就此搭上了順風車。
誰知馬車一進郊區後,就駛得飛快,顛得她七葷八素,不辨東西南北。等到她跳下車時,已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了?不過她也不擔心,從小苞著姑媽一家人到處賣藝流浪,養成隨遇而安的個性。
站在路邊看了看,看到不遠處有一大片蒼綠,她立即往那片蒼綠走去,選了一棵大樹休息。誰知接下來發生的事,全都不是她所能預料得到的,「哎!」她嘆了一口氣,好心做了好事,不一定能得好報。
望著眼前這個危險十足的男子,她決定不再管閑事了,這種男人還是離得遠遠的,以策安全。她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被老天妒了紅顏,送給閻羅王去收留了。
江麗兒吞了幾口口水,才找回她的聲音,卻又答非所問的說︰「你認得他啊?那他就交給你了。」她又習慣性的好心提醒他,「天快黑了,我勸你還是快點帶著他離開吧,免得遇到什麼猛禽猛獸的……」
江麗兒話還沒說完,手就被捉住了,孟澤再次問︰「你對孟津做了什麼?回答我。」他的聲音仍是低柔,而那可怕隨時可能威脅她生命的力量仍蘊涵著。
江麗兒掙扎的想將手抽出來,她生氣的叫著,「放開我,我不認識這個叫什麼面筋或面巾的人,我除了倒楣選了這棵被壞人選上的樹休息,和把要害他的心嚇走外,不該又好心的為了他的安全,想把他拉上樹去避開野獸的侵襲。我姑媽從小就告訴我,好心不會有好報的,現在我相信了。」
「拉上樹?」孟澤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他明明看到她拉著孟津的身體,想往掛在樹干上的腰帶上套。他咬著牙反問︰「我看是吊上樹吧,若我晚來一步,孟津已被你吊在樹上,氣絕身亡了。」
「平白無故的,你怎可這樣冤枉我?」江麗兒更氣了,這個人的腦袋是用什麼做的,或者他根本就沒有腦袋?還真虧他想得出來,她連想都沒想過要做那種事。她反問︰「我又不認得他,我為什麼要害他?若想要害死人,方法多得很,我何必這麼麻煩的將他吊上樹去。這麼重的一個人,連拖都很難拖得動,我這麼辛苦干什麼?」
孟澤不耐煩听她說話,「我不會相信你的狡辯,你只是故布疑陣,讓他看起來像是自殺的樣子,這樣孟家的人才不會找你報復。心腸惡毒的女人都很狡猾的,我相信我所看到的。」孟澤邊說邊解下掛在樹上的腰帶,將江麗兒的雙手綁了起來。
孟澤並不是個多話的人,他也不知現在為什麼對她說這度多話。在他的心里,他寧願相信眼前這個女子,不是他親眼所見的樣子。她是惟一不怕他,敢用眼神和他對抗的女子,其他女子,在這種情況下,不是被嚇哭,就是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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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麗兒已氣得講不出話來了,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怎麼一開口就認定她是一個心腸惡毒的女人。沒錯,是有人要害這個叫面巾的人,可是冤有頭、債有主,怎麼也不能把帳算在她頭上,更何況,她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他不謝謝她這個救命恩人也就算了,現在更是顛倒是非的認定她是殺人未遂的凶手。這真是天理何在?
不過江麗兒從來就沒有忍耐的美德,她深呼吸了幾下,壓住滿腔的怒氣,諷刺的問︰「大判官,請問你看到了什麼?小女子愚昧,實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犯了什麼罪?竟然要被你如此對待?」手乖乖的任他綁著,反正她也不把這麼一條腰帶看在眼里,到時讓他見識她江麗兒的本事,那才好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