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沒有人知道在蓬蓬裙下,那雙腿有多修長、多矯健,也沒有人知道原來那雙腿可以跨開超過一步之遙,更沒有人認識盛裝底下那個鮮活蹦跳的少女。
大家對她的印象,都只停留在「正牌淑女」的階段。
「脾氣鬧夠了?」聶爾璇不改毒舌本色,開口刺刺她。
她忍不住回頭一瞪。該死的他,一定要對她這麼刻薄嗎?
那雙琉璃般的眼神也回視她,眸里沒有驚艷,目光依然自傲,彷佛在說︰因為妳暗戀我,怪不得我說的每一句話,妳都會放在心里。
再也不會了!盲目的崇拜、傻氣的暗戀,她要統統拋諸腦後!
從今而後,聶爾璇是一個跟她沒有關系的名字!
如果真要嫁給他,那才叫倒楣!
第二章
二載年華悠悠過。
聶爾璇才剛走進「夏城集團」的總部大門,就看到夏鼎昌蹙著濃眉,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他身邊跟著個嬌小助理,兩人腳步急促,跟他閑慣了兩年的步調截然不同。
「怎麼了嗎?」他看起來氣急敗壞,像被踏到尾巴的獅子。
「婉吟、我爺爺。」夏鼎昌咬著牙迸道︰「她的學校又來電話了。」
懂了,爺孫兩人大斗法,家務事擺不平,怪不得這位商場最新竄起的鐵腕總裁,看起來這麼想殺人。
「抱歉,沒有時間跟你午餐了。」本來打算悠閑吃完午餐,再去主持兩場殺氣騰騰的會議。
聶爾璇聳聳肩。「沒差,你忙。」反正他一個人也晃習慣了。
夏鼎昌堅定的腳步又直往大門口殺去,聶爾璇想了想,叫住他。
「這樣吧,我幫你到婉吟的學校去。」他多的是時間。
「可以嗎?那真的太謝謝你了。」分身乏術的夏鼎昌松了口氣,卻也隨即蹙緊眉峰。「但你沒事做--」嗎?
他緊急住口,想起某則商場傳言,一個問號停在嘴邊,就是問不出口。
「反正我早就被貶為廢人一個,時間浪費在哪里都無所謂。」
聶爾璇噙著笑,冰眸里卻蓄滿陰霾。
對于月兌口而出「廢人」兩個字,連自己都嫌惡了起來……
***獨家制作***bbs.***
「薔薇私立女校」校長室里,對峙著兩方人馬。
以「嚴厲治學」著稱的老校長,身後站了一排捍衛校風的人馬,包括訓導主任、生活輔導老師、訓育組長,以及「問題學生」的班導師。
另一方單槍匹馬,力抗群雌的,當然就是「問題學生」,夏婉吟。
她一身紅艷艷洋裝,不對稱的裙襬設計,使那雙腿兒更加修長迷人。
她鮮麗的衣著,嬌艷的容顏,勃勃待發的生氣,讓整個原木打造、充滿暮氣沉沉氣氛的尊貴空間,也跟著亮麗起來。
「婉吟,這已經是學校方面,數不清第幾次對妳警告--我們有穿制服的規定,妳應該穿制服來上學。」
老校長揉著額角,見她不當回事的神情,深深嘆了一口氣。
「妳怎麼會變得這麼難以管教?」
真要追究起這個問題學生的「問題史」,必須要從她剛入學談起,
「薔薇私立女校」專屬貴族等級,招收七歲到十九歲的女孩,培養她們小學、初中到高中的教育。
嚴格來說,這是個封閉的小團體,如果有任何與主流派格格不入的女孩前來就學,這十二年的求學生涯會過得很孤單。
夏婉吟就屬于其中一例。
然而,論權貴,她在金字塔頂端;論家世,她比得過任何人;論財富,夏家前面十年來的教育獻金足以左右校規。
也因此,她從入學起就沒有穿過制服,她總是穿著晚禮服來上課,優雅端麗自成格局。
從那一刻起,就注定她是個「問題學生」。
「會不會是我以前太乖了,所以現在一點點的叛逆都會被夸張成使壞?」
沒錯,的確是這樣,不過……「我想談的是妳的服裝儀容。」
她原地轉了一個圈。「這件洋裝的剪裁不好嗎?」
不,事實上是太好了,把她的優點都襯托出來。
但……「妳應該穿制服來上課。」
「制服?沒听說過。」她挑挑層。「我記得我被允許上學不穿制服。」
「那是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因為「什麼」。
「因為我穿那樣,可以增加學校營收,增加嗑牙話題,兼具娛樂效果?」
她一直都知道,曾有不少同儕,甚至師長拿她當玩笑,只不過她們說什麼,都不會比聶爾璇烙在她心版上的言語更傷人。
一抹輕愁閃過她眉間。
被戳中心思,一排捍衛校風的師長不禁心虛痛喝︰「夏婉吟,注意妳的態度!」
「請同樣注意妳們的標準!」
她重炮回擊。即便如此,她看來依然優雅,絲毫沒有悍婦罵街的潑辣味。
「既然我以前可以穿禮服來上學,現在我當然也能穿我喜歡的衣服進教室。」
而且,她有絕對的影響力,足以煽動所有學生跟她一起造反。
自從聶爾璇發表那番令她痛徹心肺的言論後,她就決定做自己。
但如果「做自己」,只是改改外表,換湯不換藥,那就遜掉啦。
所以她豁出去,再也不管淑女之道,她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放縱自己去發揮。
起初還有人當她人格異變,後來,所有人才體認--這,才是真的夏婉吟。
她也一點一滴在挖掘自己的個性。原來她很敢講、原來她蠻有思想、原來她很Social、原來她有帶頭作亂--呃,不是,是「帶頭爭取學生權益」的本事。
她在最短時間內竄紅,成了同儕追隨的偶像,也成了老師猛吞頭痛藥的主因。
「妳必須注重紀律,本校有非常悠久、非常優良的傳統,不容被任意踐踏。」
她的淺淺笑臉,凝肅成一本正經。
「我就是不了解,當我爺爺對學校『有所奉獻』時,我就能標新立異,當他不再『奉獻』,我就必須注重紀律?」她詰問的語氣中,除了強勢,還帶點無奈。
上天為證,她愛她的爺爺,她的爺爺也疼她如初,他們的親情毫無問題。只是爺爺一直不能接受,她已經不再是承歡膝下的乖巧小女孩。
于是他將「戰事」擴大。他不再捐錢給學校、他讓師長三番兩次找她懇談,不過就是在逼她低頭。
但她絕不低頭!
「這……」捍衛校風部隊被問住了,面面相覷。
「所謂『紀律』的標準在哪里?是可以用錢來主導,還是--」
門上突然傳來一陣不大不小的輕敲,扼住了她的長篇大論。
不待校長開口,笨重的橡木門已經被打開。
一道午後的陽光從走廊窗戶斜射進來,屋里的人們,包括婉吟,都瞇起了眼楮,瞪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影。
婉吟左右偏著臉,想看清楚那背著光的臉龐,總覺得有種奇特的第六感在腦際嗡嗡作響。通常這個第六感,只在「某人」出現在她周圍的時候發作。
但,他怎麼可能會來這里?
「我是聶爾璇。」
居然是他!真的是他!且慢,他來做什麼?不會也是來討伐她的吧?
聶爾璇松手,讓門自動合上,木門扣上時,發出沉重的低響。
他從容向前,看也沒看她一眼,徑自來到校長桌前。
那微微低頭打量人的姿態,彷佛全世界的人都該對他的大名如雷貫耳。
長期跟名流社會打交道的老校長,也確實知道他系出何門。
「我受夏鼎昌委托,將婉吟領回去閉門思過。」他的語氣是告知,而非征詢。
或許是他不怒自威的模樣太懾人,老校長竟二話不說,點頭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