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樣?」當時唐左琳在紐約讀書,與保鏢霍克勤相戀,在身分懸殊的情況下,兩人竟攜手私奔。她在邁阿密得知消息,坦白說,是有點羨慕。
並非羨慕她找到伴侶,而是羨慕有個人竟能重視她到想帶她遠走高飛,而不願念唐家擁有的勢力。
如今,兩人終成眷屬,在桃園一處小鎮相依為命,生活得非常幸福。
霍于飛瞅著她明瑩的眸里泛起淡薄的欣羨,說︰「如果你不想的話,就別回台灣了。」
唐湘茉愣住了。
他撇撇嘴,在她驚愕的注視下難掩尷尬。真是的,有必要意外成這樣?「中南美洲是有點危險,但我們可以去歐洲,或是東南亞,澳洲、紐西蘭也不錯,不怕冷的話加拿大也是個好地方……我媽在西雅圖,那里天氣好、治安佳,離墨西哥也有段距離,我做菜的手藝都是跟她學的。我繼父人很好,你要嫌無聊,我們也可以開個店……」
霍于飛哇啦哇啦地講著,他曾以為自己絕對無法忍受像堂弟那樣安定的人生,那太無聊,缺乏樂趣,沒有火花,但現在卻願意為了一個女人的安危選擇如此。
他變了嗎?愛情改造了他嗎?不,不是這樣,他的本質沒變,只是重視的東西不一樣了,何況她就是他人生的最大挑戰,光是如何克服自己心理性發疹的問題,就夠他頭疼好一陣子了。
唐湘茉把他的話消化完畢,回神一笑。「雖然你的提議很有趣,可我已經有間很大的店了。」
對喔!霍于飛一下子噎到,他都忘記她自己本身的事業就做很大,只要「唐亞」沒被恐怖分子給炸了,至少這輩子都不會閑著沒飯吃。「那不然,養只狗也行……」
「噗。」唐湘茉噴笑。未免太沒創意了吧?「你怎不說干脆生個小孩算了?至少可以忙十八年。」
這女人腦子要不要動這麼快啊?「你想生就生嘍……」
「我想生,也得有人‘配合’我啊。」她拋了記媚眼,果不其然見他臉龐又忽地燃燒起來,火辣辣的。噯,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她莞爾。「霍于飛,謝謝你。」
「呃?!」她在他唇瓣上親吻了下,動作快得讓他來不及發疹。
唐湘茉甜甜笑著,眉眼眸底淨是如湖水般清澈溫柔的情感,幾乎滿溢。原來,她根本不必羨慕,每個人總有機會遇到一個重視自己的人,獲得幸福,之前只是還沒輪到她,差點就要錯過,還好經歷這些考驗,讓她明白眼前男人的獨一無二,兩人還來得及擁抱……
她說︰「我愛你。」
霍于飛徹底傻住。她總有法子讓他一再吃驚,甚至吃癟,他覺得自己快撐死,卻又帶著飽月復的滿足,他被她的情感喂養,變得更加強壯,媲美藍波。
越是真心的物件,他越是講不出那些漂亮的言語,可他明白自己的心,他愛著這個女人。三個月前,他只把她當作人生難得一回的調劑,現在卻為了她人台北追到邁阿密,飛來墨西哥,穿越了叢林,即將前往危地馬拉……
他們一同跨越生死,緊緊聯系在一起,沒人願意撒手,他發誓將帶著她遠離所有災害,只要她願意。
可顯然,她再度令他意外。
「我要回台灣。」她開口。「左琳跟克勤的愛情故事也許很可歌可泣,但我們不是他們,你明白嗎?你不是那種甘于在一個地方安分過日子的性格,我也不愛當個家庭主婦成天柴米油鹽。我不是唐左琳,你也不是霍克勤,所以沒必要效法,我們有適合我們的方式。」
她很堅定,一字一句,毫無猶豫,絕非逞強。「回台灣吧!之後怎樣再做打算,就那樣拋棄一切走掉是很簡單,問題是這樣人生又有什麼意思?我不打算放棄我在邁阿密建立的一切,反正你樂得有事可做。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其實很享受這情況,你的興趣是有點差,但我一向尊重伴侶的個人嗜好……」
甚至,還是有點縱容的。
這男人興奮時的神情就像個孩子,笑容更是璀璨得教人移不開眼,也難怪古代有君王願為博君一笑做盡鎊種荒唐舉措,她啊,真是被他帶壞了。
「你就好好玩吧!別太過火就行。」
「你真的是……」霍于飛扶額,听著她這一番話,再無任何言語足以形容他此刻心情。這個女人簡直比萬花筒還精彩萬分,給他的驚喜永無止境,他對她心服口服,怎能不愛?「好,走吧。沒意外的話,再十幾、二十個小時我們就能回台灣了,接下來有一堆事得解決……還好,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是啊。」唐湘茉笑了。
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並肩作戰,在戰場上找到一個能讓自己交付後背的對象是很珍貴的,他們遇見了,即便原本預想的後半生就此顛覆,她也心甘情願。
霍于飛也是如此。她是他的女王,他衷心侍奉,過去沒人珍視她的性命,那麼未來,將由他來全心守護。
第8章(1)
他們又往前走了一會兒,前頭有間小房子,低矮的建築非常樸實,兩個人相視一眼,松了口氣。看來,距離他們月兌離這個鬼地方應該不會太遙遠了。
霍于飛率先上前,敲了敲房舍的門,沒人響應,里頭有炊煙,他們覺得奇怪,于是加重了力道。不一會兒,門終于打開,一名五官深邃的拉丁美洲婦人開了門,滿臉戒備。「你們是誰?有什麼事?」
「喔,美麗的女士,我們並沒有惡意。」霍于飛露出俊美討好的笑容,以流利的西語道,指了指身邊的唐湘茉。「正如你所見到的,我跟我妻子都是東方人,我們的汽車在中途拋錨,誰知那地方偏僻得求助無門,才狼狽地走到這里來……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回到市區去,也許你這里有些東西可以幫助我們……」
「好了,進來吧。」婦人打斷他的絮叨,一臉疲憊地將門鎖解開,放他們進門。
成功了!霍于飛朝身後的唐湘茉眨了眨眼,貌似得意,她一陣哭笑不得,可以肯定婦人絕對不是同情心泛濫才願意收留他們。
兩人一塊兒走進屋內,盡避沿途有休息,水量不缺,但長時間跋涉還是讓唐湘茉非常疲倦,外加連續三天吃的都是些不怎麼樣的干糧,讓她牙齦出血,不過疼歸疼,仍渴望喝一杯燙得能讓舌頭發麻的濃湯。
如墮冰窖。她一顫,眼神戒備。這屋宅沒什麼可疑的,里頭確實是有人長期生活的樣子,但夫人干脆放行的態度和十足不顧的表情,始終很不協調。
她正想提醒,霍于飛大掌卻攪過了她的肩,以英語道︰「親愛的,我們好像忘了東西在外頭,拿進來好嗎?」
她一愣,他們哪有什麼行李?但他的話讓她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像是被某種冰冷的東西掐住喉嚨。她來不及言語,邊見霍于飛深灰色的眸底閃過一抹暗沉,輕聲的中文落在她耳邊。「我們得離開。」
結果手才抵上門把,唐湘茉的背脊便一陣發麻。她太清楚這種感覺代表什麼……
丙然,放他們進來的婦人一臉陰沉,細瘦的手里多了把獵槍,直指他們,保險已被拉開。兩人身後的門板同時被開啟,門外站著三個面無表情的拉丁男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把槍,真正是前門有狼後門有虎的情形——
「把你的手從口袋里拿出來,舉高,不許動。」婦人冷冷道,對著霍于飛講。對他們太不利,他能以自己賭,卻不能拿身邊的女人冒險。霍于飛扯了扯唇,從善如流地道︰「好吧,美麗又危險的女人,全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