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機是什麼?
那個目擊證人若沒死,生命亦有危險,凶手肯定不會放過他或她。
至于江順順,唐捷一思及此,臉色的線條不再僵硬,他望著她那獨有的楚楚可憐的韻致,內心波濤洶涌,他知道他是真的動心了,僅此淺淺的緣慳一面,唐捷冰冷的心,有一道暖流浮動著。
唐捷凝視著楊婉兒,輕嘆著︰「你真美!」
然後搖搖頭,正欲離開病房回家時,楊婉兒突然轉醒,緊緊抓住唐捷的手,嫣然一笑地對唐捷說︰
「今天月色很好,很適合談天,唐捷,你應該不會拒絕一個正在生病的女子的邀約吧?」
楊婉兒實在很害怕一個人過,唐捷回來的時候,她略有感覺,反而睡得更甜,但她忽然有一種驚蟄而轉醒的感覺,果然又見唐捷要走,她是打算賴定他了,但又開不了口要唐捷留下來,只好找他聊天。
唐捷奇怪楊婉兒這種反應,雖然他樂于相陪,但是她顯然是因心中害怕而再三挽留他,唐捷不懂楊婉兒到底在擔心害怕什麼?
其實楊婉兒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害怕,為什麼要唐捷相陪。
反正兩個人就是在不明就里中一問一答,聊得很起勁,楊婉兒似乎不再討厭話多的男生。唐捷也似乎變得如一壺達到沸點而滾燙的開水。
窗外蛙鳴蟬叫,又有幾只青蛙湊熱鬧地在水中跳來跳去。
「噗通」、「噗通」的聲音,跟「不懂」的發音也是相當。
就讓一切都像「青蛙跳水」,噗通,不懂。
不懂,多美好!
雨水的聲音是有點淒涼的寂寞,水滴的聲音偶爾也會讓人消沉,楊婉兒是被雨滴聲喚醒的,她無所事事地數著窗外的雨滴,心情竟然有沉到冰河底層的難受。
她安慰地告訴自己,可能是發生一場車禍,所以心情郁郁;但心中的另一個自己,卻一再否定這個答案。
每每想到自己為什麼會有失憶的原因,楊婉兒總是頭疼欲裂,她覺得雨水泛花,一陣暈眩。好一會兒的天旋地轉,逼得楊婉兒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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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婉兒一醒來後,即四處找尋唐捷,這好像是很自然的反應,沒看到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在房內四處晃蕩搜索,楊婉兒竟在茶幾、枕頭邊、洗手間的門及病房的門上等多處地方,發現唐捷的留言,他似乎擔心楊婉兒看不到他的留言似的,到處都是他的留言條,表示要回警局處理案件。
而留言時間竟是清晨三點鐘,這不就是他們聊完天沒多久的時間嗎!難道他一夜都沒睡?把她哄睡後,還拼著命辦案,刑警都是這麼拼的嗎?
楊婉兒盯著這些留言紙條,心中不斷產生一種溫馨的感覺,這個人就這麼的疼愛她,心中明明有大事待辦,仍不動聲色地陪她度過這一晚,談笑風生,想著想著就覺得自己的失憶癥,好像變得是一種很快樂的癥狀。
但楊婉兒心中在幸福之余,仍有一種危機感,可是這兒只是一家醫院,而自己僅是一個外來客,應該平靜無波,但是楊婉兒就是有一種危機四伏的感覺。
恍惚間,她有「被窺視」的心驚。
病房里只有她一個人,一時間,只剩她自己不穩定的喘息聲,她有點毛骨悚然起來。她急促地跑出病房,看著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她才稍稍安心。
她甚至軟弱地輕謂︰「唐捷快來!」她在危急時總會想到他。
楊婉兒不敢一個人回病房,她打算在醫院的大廳等唐捷來看她,她東看看,西晃晃,看見椅子上有一份今天的早報,她坐下來,隨手攤開一看。
第一頁即頭條新聞,消息的標題是︰
楊家減門血案——社會治安的死角?
底下是一段內幕的報導,略講楊家此次爆炸案,將大一銀行楊雄一家三口槍殺死亡,警方人員會限期破案,查明凶手動機雲雲。
楊婉兒看一個字,就流一行淚,等看完這篇報導,早已淚眼迷蒙。她覺得冷,從心里打了一個寒噤,五髒六腑已痛得移了位,頭部像中彈一樣,潰不成軍,她失控地想沖出去讓命運決定一切。
她狂亂地往前走,忽然撞到一個人,阻斷了她的沖動,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為楊家人的死而如此狂亂,她是江順順,跟楊家無關。
但她仍傷心得失魂落魄,那是一種無力、無依的傷痛,她覺得格外的真實,好像死的是她的至親,從今爾後僅能「獨活」!
楊婉兒不斷地告訴自己,她是江順順,她是江順順,她是江順順。
她毫無力量走回病房,在大廳中挺起腰背公然哭泣,她連哭都給人一種清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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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捷在凌晨三點鐘就趕去警局,當局成立專案小組,處理楊家爆炸案,唐捷理所當然成為本組之主要成員,唐捷回到警局,先過濾一些證物後,而且召開小組會議,當然首要任務是接受上級一連串的炮轟,並且被昭告本案之「限期破案」不得超過一個月。
甚而神通廣大的媒體一再追著唐捷問,是否已有鎖定哪些人是嫌疑犯?是否有線索?是否能如期破案?
而且神出鬼沒,避無可避。
唐捷面對這些問題,既不能說不知道,也不能透露太多,只好虛與委蛇講一些不是重點的重點供媒體揣測,增加報紙的銷售量,記者高興,上級樂意,同事安心。
所以媒體最愛采訪唐捷,又上鏡頭,又有文章可作,楊家爆炸案除了楊家三口是焦點人物,唐捷的知名度亦因本案突然暴增。雖然唐捷本身是不喜歡成為公眾人物。
在開小組會議時,唐捷派小李訪查所有與楊雄有重大交易的客戶,派劉立廣調查炸彈的來源……分派完畢,下令快查快辦。結局只有兩種,一為風風光光地領取破案獎金,接受表揚。一為慘遭輿論攻擊,接受上級之處分。
大家不得不拼,因為當英雄比當狗熊好!一忙下來,唐捷忘了晨昏,逐見組員一個個歸隊,回報訪查消息,他做了一個總整理,本案可能是典型的報復案件。
最重要的他要把「目擊證人」找出來,縮短破案時間。
小李不解地問︰
「唐捷,要在楊家部署放置炸彈不讓人發覺很不可思議,但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唐捷深思了一會兒,馬上對小李說︰
「明天徹底查清楊家所有的人的家世背景,工人花匠佣人全部要查清楚,從這方面著手,或許比較直接。」
唐捷不知不覺地笑,這種笑通常只出現在唐捷有預感會破案時才有的,但他一直不知,可是其他的同事看見唐捷「獨家標幟」的微笑時,他們突然覺得電視新聞的鏡頭已對準他們,而上級正拿著一大包獎金在他們的面前,一切美好的未來正在向他們招手。
劉立廣竟興奮過度,胡言亂語︰
「唐捷,我看你還是不要去當律師,不然我們這組破案率最高的紀錄,可能馬上易組,我們會被打入冷宮,永不翻身。」
這一席話,引起所有組員的附議,唐捷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干笑幾聲說︰
「謝謝各位的抬舉,但是我不會請你們去吃飯的。
再說我要去醫院看江順順了。」
「看江順順?唐捷,你昨天有沒有幫江順順拉她站起來?」小李賊兮兮地問。
唐捷不甚明白小李所指為何,故問︰
「為什麼要拉她站起來?」
「咦!江順順的噸位大家都知道,她若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剛好套在椅子里,若要站起來,沒人幫忙拉,怎麼站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