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猜到一點,但不敢肯定。」畢竟她跟保羅的關系還沒好到可以過茱莉那關,但又不能百分之百確認是這個男人藉故來約自己。
羅瀾態度如常,甚至有些淡漠,雷伊凡看著,感覺好似回到了他們在攝影棚那時,她也是用這般不冷不熱的模樣面對自己。這讓他心焦,她說先別見面了,那是指多久?已經過了嗎?還是……那其實是一種分手的宣告?
雷伊凡的心堵得慌,有些恨羅瀾可以對他扔下那句話之後表現得這般平常,彷佛只有他受到打擊,煩亂不已。他好想開口打碎這一刻的平靜,即便把她氣得慌了,那也表示他對她仍舊存在著影響力。
「你——」
「那天,我姊來紐約。」羅瀾忽然開口,雷伊凡一怔,還不及回話便听她續道︰「她也是遇到一些問題跑來的,這兩個星期我都在陪她觀光,我們很久沒見面了,所以……」
講著講著,羅瀾也不知道究竟想要表達什麼,這兩個星期,她好好思考過,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思自己的行為恰不恰當,但即使她做了這些,只要雷伊凡沒主動聯系,那一切都失去意義。
「我一直在等你電話,這兩個星期,每天都在等。」
「你……」
羅瀾不期然說出這句話,撞擊了雷伊凡的心口。
原先那種窒悶不平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因為面前這個女人而產生的一種深深的疼。彷佛直到現在,他才真正探觸到了她一直藏著的那顆脆弱的心,剝除了所有逞強的外衣,坦率得教人心憐。
他伸出手,輕輕撫上她芙潤的頰,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軟。「為什麼不自己打給我?」
羅瀾一顫,他指掌恍如抹了麻藥,被他踫觸的地方輕而易舉帶起一陣刺麻的疼。她微微咬牙,惱他居然可以問得這麼輕松。
「先別見面是我提的,但你沒反對,也沒表示其他意見,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分手,所以……我只好等,也只能等……」她不想……再自作主張了。
雷伊凡愣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羅瀾落淚,她泛紅的眼眶終究還是失守,淚珠滴落在他指上,燙熱得使他心口一緊。
在他面前的羅瀾總是堅強的,她運籌帷幄,好像諸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就連談愛也少有月兌序,他卻忘了,在一起之前,喜歡著別人的她也不過是一個女人,她要的從來不是那種短暫一瞬的激情,而是一種長久的陪伴及依靠,他卻一再忽視,任性妄為,結果逼她說出了那句話。
他錯了,錯得離譜,他曾埋怨羅瀾表現愛情的方式像盆冷水,但像他這種只懂發熱的家伙若沒盆冷水來治,只怕哪天不小心就中暑自燃。他們對于愛情的認知也許不同,卻有著最強而有力的共通點——他們相愛、他們想愛。
到這個程度大概也吃不下飯了,雷伊凡拉著羅瀾離開餐廳。兩人之間不再隔著一張桌子,使他終于可以擁攬佳人入懷。羅瀾反應不及,下一秒卻被他月兌下的薄外套給整個蓋住,他說︰「這樣就拍不到是你了。」
「不是,我——」
「我剛忘了說,我一點都不想分手。」他加大了力道,將羅瀾可能有的掙扎困鎖在他胸懷之間。「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盡避你大了我六歲,但我一直以為我們是一樣的,直到這一次……老實說我很不甘心,你那樣問我,我卻一句都無法回答,原來你想得那麼多那麼遠,我都不知道……」
他一頓,問︰「羅瀾,你想分手嗎?」
羅瀾忍不住瞪他。「如果要分手我現在在這里干麼?熱死了。」抱怨歸抱怨,還是加緊了抱擁他的力道——這就是她的答案。
雷伊凡心口一直懸吊著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他嘆笑。「寶貝,我並不想欺騙你,我必須很老實地說,我真的還想不到。未來的事畢竟太遠,但我唯一確信的是現在——我一點都不想放開你。」
他從來不是一個習慣深入思考的人,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他承認自己從沒想過要安定下來。但羅瀾跟過往那些隨手可棄的事物不同,他只想傾盡一切向她證明自己當初承諾的,看著她、寵著她、愛著她,他差點忘記,還好想起,只是他還在學習如何配合她的步調,這個過程艱辛且充滿挑戰,他決定換個方式。
「我明白這樣是有點狡猾沒錯,但……能不能給我時間?」
他問,卻好似打定了主意不接受任何拒絕,把她整個人箍得好緊。羅瀾不得不貼在他厚實的胸前,耳朵听見了藏于其中的鳴動,伴隨他的一字一句打入耳膜,再傳達至她胸口,跟隨他的頻率一起鼓動。
她想,夠了,之前他們都太任性、都太自以為是,只想拉著對方往自己的方向走。她替雷伊凡設想好一切,斷定這是他想要,雷伊凡則是像個孩子似地說不要就不要,讓她灰心。他們彼此都有了傷害,現在卻仍在這里擁抱,而這一次,不再只是為了轉瞬即逝的激情,而是為了能夠共同攜手……
羅瀾笑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拿了一樣事物往雷伊凡的脖子一套。
他怔住,低頭一睞,發現那是一條項鏈,跟羅瀾之前配戴的有些相似,同樣是銀色的鏈子,黑如墨的玉石做成眼淚般的形狀,沉沉地垂在那兒,簡單精致。
羅瀾看著,非常滿意。「看來我的技術比Ziv當年要好太多了。」
「羅瀾,這……」
她抬眸,與墨石相似的眼緊瞅著他。「我說過,你是我的,我是個佔有欲非常強烈的人……從今天開始,除了工作,這條項鏈不許拿下來,那我就不會再過問任何你想做的事。」
這一條項鏈是個證明,證明他的心在她身上,不論做什麼、在哪里,始終未曾離棄。她想開了,他的人生是屬于他的,不該由她來安排,他說他需要時間,那麼,她就給他時間。
「如果……哪天你找到比我更重要的事,就把項鏈拿下來,我看到就知道了。」
雷伊凡听著,找不出言語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感受到那條墜鏈的重量,一個女人對另一個男人所交付的信任,太沈、太重,他差點無法呼吸,只能下意識開口︰「假設我拿下來了呢?」
羅瀾嗔他一眼。「我會去找別人。我有錢有勢,真要找個比你好的有何困難?我還可以一三五用這個,二四六換那個——哇?!」
「你休想!」
盡避明白她這麼講是為了減低他的罪惡感,但雷伊凡听著還是很不爽。他都忘了這個業界究竟有多少人覬覦著取代他的地位,不可否認羅瀾的確是一顆極佳的墊腳石,而且還是踩起來很舒服的那種。
羅瀾被他勒得快無法呼吸,雙腳幾乎騰空,七月天被這樣抱著,使她身體泌出汗來,她受不住地捶打這使出蠻力的男人,來不及多抗議些什麼就被吻住。腰月復被扼著、氧氣被剝奪,她一陣頭暈目眩。
睽違了近半個月的吻,像是摻滿了濃濃的蜂蜜,吻著吻著,羅瀾的眼便蓄出了水氣。她把手輕輕貼上了雷伊凡的臉,即便在夜晚不甚明亮的光照下,仍可感受得出他的英俊,兩人鼻尖對著鼻尖,過分貼近的距離反倒使他的五官看起來有些滑稽,羅瀾一一觸模著,噯,怎會這麼喜歡他呢?連她自己都不懂。
雷伊凡勾了勾唇。「我保證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找了別人你只會更加想念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