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會累成這個樣子……
冉擷羽吁了口氣,先是收拾書本,再輕手輕腳替他摘下眼鏡,放到一邊。她俯身瞧睞他的睡顏,帶著些憨氣,卻又隱隱顯露出一股屬于男人的穩重。他沉穩的吐息規律地拂在她的臉上,就這麼看著,她胸口便不由自主地產生悸動,連撫上他臉畔的指尖都帶著一種甘美的顫動。
她關上燈,也躺下來。
這是第一次她跟一個男人同睡一床,卻只是單純的睡覺。
可她感覺非常舒服,舒服得甚至有一種落淚的沖動。
寧昱凱像是意識到身旁躺了個人,翻身過來,一下子抱住了她,冉擷羽不及反應,縴細身軀便被壓入他堅實的胸懷,過近的距離使她的耳膜幾乎要被他的心跳聲給震破。他身上帶著沐浴乳的香氣,和自己用的是相同的,但在他身上卻轉變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味道,那使她安心,整個人逐漸放松了下來。
然後,不知不覺,她跟著睡去。
★★★
所謂的新婚生活,遠比冉擷羽預料的還要平和。
五天連假,他們都忙著整理行李,沒空關心太多。只是兩人同睡一床,冉擷羽本想哪天忽然天雷勾動地火也不是沒有可能,為此枕戈待旦、作好準備,每天換一套不同的性感內衣,偏偏某人不知道是沒察覺還是怎樣,規矩的程度實在讓她嘆為觀止。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冉擷羽已經麻木了,索性舍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漂亮內衣,改把舒適好穿的卡通睡衣挖出來,睡前也不再吹整頭發,直接拿發箍固定劉海,一整個頹廢的居家相。
她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同床共枕這麼久卻沒發生任何事,一開始很不習慣,甚至懷疑自己魅力不再,可多日下來,不可否認,她已經非常熟悉了他身上的味道,不再如一開始那般下意識產生排斥。
那五天的「角色扮演」功不可沒。她告訴自己,她不是冉擷羽,他也不是寧昱凱,他們只是一對夫妻,想在這段婚姻中找到愛情。于是催眠著,她居然真的有點信了,慢慢地,她可以接納他更多,內心的某個角落其實已經逐漸地軟化。
這一天是假日,換寧昱凱整理他的東西。他把數個鍵盤的按鍵拆卸下來,一顆顆用肥皂水清洗干淨,在陽台攤成一片曬干,最後再組裝回去。冉擷羽看得傻眼。「老爺,你這也太厚工了吧?」
「不會啊。很有趣喔,夫人要不要來玩玩看?」
見他笑咪咪的,挑著好幾個拆自不同鍵盤的按鍵,冉擷羽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盤腿坐下來跟著一起弄起來。
午後的日光很柔和,客廳一片明亮,甚至不需多開燈。寧昱凱的鍵盤五顏六色,他這次拆了三個,按鍵混雜在一起,冉擷羽一邊挑一邊靈光一閃,把幾個按鍵在地板上列成一排。「嘿,你看。」
寧昱凱挑眉,抬眸望去,幾顆不同按鍵被她拼成一句話︰Youarestupid。
他一笑,把那些按鍵打散了,學著她拼湊︰Idon\'tthinkso。
然後,他再把那句話掃去,重新拼出一句話︰Iloveyou。
冉擷羽一怔,彷佛听見胸口如遭撞擊的聲音。
她看見寧昱凱的表情還是淡的,嘴角噙著一抹悠然的笑意,他從不曾以言語向她直接傾訴這三個字,只是在她每一次轉身之際,他都會在那個位置,笑著等待。
他從不說他愛她愛得有多辛苦,為了長高,他分明不擅長也去運動打球,改變飲食習慣,半夜甚至因成長痛而睡不好覺。為了考上比她好的大學,他夜半苦讀,他為了她學習下廚,一開始不習慣,滿手都是水泡,當兵抽中外島,他每個星期都不忘給她寫信,即便她幾乎不回……
他為她付出的許多,他極少提起,只說那是他願意的,而不以此要脅她的感情,可冉擷羽不是瞎子,一個人千方百計的討好,她不可能全無知覺,就連到了這種時候,他也不急著得到她,而是慢慢地讓她先習慣了他的溫度、他的味道……
她看著地板上那一行字句,瞬間燙了眼眶。是啊,他所有的行為都只因為這一句話——Iloveyou。
冉擷羽伸手,舍不得打散那一句話,只在下面拼出另一句︰Kissme。
寧昱凱抬眸,他炯黑如夜的眸定定望著她,其中閃爍的光如星光,他勾起唇角,那弧度純粹美好,令她怦然,她指尖顫抖,再拼出一句話︰Andholdme。
吻我,並且抱我。
這意思再明確也不過,她沒辦法對他說愛,在什麼都還沒為他做的情況下,她講不出這一句話,那太膚淺。倘若先前是抱著略盡夫妻義務的心態,她現在也已不再那麼想,她只是很單純地想要擁有他,也想被他擁有。
被這個付出一切,只想愛她的男人。
相貼的唇瓣帶著一種溫溫的甜味,她不自覺潤了眼,沉浸在這過分甜美的吻下,光只是唇與唇的接觸就足以使她徹底失去力氣,幾乎要在這樣真摯的吻下融成一片水蜜。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兩人渾身一震,互相看著對方,此刻的姿勢極盡曖昧,她被他給壓在身下,而她則是有些迷蒙地看著在她上方制造出偌大陰影的男人,她朱唇微張,被吻得濕潤,艷紅得足以刺激任何男人。
手機還在震響,他深深吐了口氣。「等等,我去看。」
「喔。」
她呆呆地應,只見寧昱凱以一種艱難的方式從她身上退開,走到她擱置手機的餐桌前。她膚上還浸染著屬于他的熱度,一下子被抽離,覺得有點冷。
從她這個位置,她只看得見昱凱的背影,他替她接起手機,不知道講了什麼,然後掛上電話,整個人還站在那兒,肩膀起伏,似乎做了幾個深呼吸。
她看著,有些迷惑。「怎麼了?誰打來的?」
他沒回答。
「昱凱?」冉擷羽爬起身來,撐著地板的手不小心壓到按鍵,一時疼得讓她倒抽一口氣,抬手一看,竟有些擦出血來。
寧昱凱嘆息,轉過身,餐桌那兒的光線較暗,使他看起來沉了好幾分。他走過來,可即便在陽光下,表情仍舊晦暗得驚人。
「擷羽,有一件事,你冷靜一點听我說。」
「……可不可以不要?」
她拒絕得有點幼稚,心髒彷佛被人捏緊,手心里還冒著血,不好的預感籠罩住她,使她一時有些難以呼息。
寧昱凱看著這樣的她,胸口的痛楚並不比她少。他們之間……再禁不起任何折騰了。
「準備一下,我們得去看你媽媽。」
冉擷羽腦子彷佛被人炸過,眼前一片黑。
「她從樓梯上摔下來,目前狀況……不太好。」
寧昱凱用了最保守的說法,實際上,電話里的人很直接地說有可能傷重不治,要他們作好準備,因為是頭部落地,一下子大出血,即便搶救得當也很可能一輩子再無法醒來。但他不敢說太多,怕眼前的她胡思亂想。
可冉擷羽像是什麼也沒听進去,整個人杵著發怔。
寧昱凱不得不用點力揪住她的肩膀。「擷羽!振作一點!媽只有我們了!」
媽……我們……
對,他們結婚了,她母親也算是他的。冉擷羽驚醒,微微滲血的手握住了他。「好,我們過去!」
第6章(1)
冉母所住的療養院位于中壢,意外發生後,她被送到附近的大醫院。一獲知消息,兩人便立即換過了衣服,驅車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