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一個美好的花前月下,明明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難道他就不能稍微的「人盡其才」,摟著那美人到床上一邊滾,一邊談嗎?她保證只觀摩他勇猛的一面,絕對不偷听國家大事……娘的,他究竟是不是男人啊!
「無妨。」閻律迅速看過書信。「這份名單和我所推算的相去不遠,究竟還有哪些人涉案,我心中大概已有個底。」
「是,那屬下接下來該怎麼做?」
「繼續觀察……」
由于實在是哀莫大于心死,她再也無力偷听兩人談話,只能出神地望著兩人身後的燭光,一顆心緩緩飄向遠方。
如果這月牙姑娘只是他安插在花街的暗樁,那他究竟都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卸下那冰清玉潔的光輝,來進行他的「春暖花開」?明明就苦悶了將近一旬啊……難道他果然真如她所料,有不可告人之癖好或是隱疾?!
若是如此,下回兒她究竟是得注意他有沒有私養男寵,還是得多注意他和哪位大夫較常往來?
大樹上,封曳秀雙手托腮,斂眸尋思,身體不自覺往前懶懶傾去,不料卻將腰袋開口擠出一個小洞,一顆甜豆自里頭滾出,瞬間朝漆黑樹下迅速墜落──
咚!
甜豆落地,發出極細微的聲響。
「誰!」閻律沖出屋外。
她臉色大變,瞬間一個提氣,拔身疾飛至樹叢後方的屋脊上。
閻律也跟著躍上屋脊,眨眼間便來到她身後十丈開外,速度之快,難以想象。
她心中大駭,連忙飛至對街屋脊上,接著用盡全力往前飛奔,可即使她已傾盡所有內力,那駭人的壓迫氣息卻始終如影隨形地纏著她──
懊死!連她最引以為豪的輕功都無法擺月兌他,他若突然發動攻勢,她只有死路一條!
令人窒息的絕望自四面八方朝她卷來,她咬緊牙關,完全無法可想,最後只能利用閻律謀定而後動的個性,置之死地而後生地強迫自己停步轉身。
屋檐上,閻律果然如她所料的也停下腳步,一雙深沈黑眸謹慎地盯著她,戒備她會使出任何陰謀詭計。
濃烈的殺氣在燠熱的空氣里迅速蔓延,她全身警戒,不露一絲破綻,咬緊牙關把握住這最後一絲生機。
她一定得在他出手之前,想辦法制造機會月兌身!
「你是誰?」黑暗中,那雙黑眸冰冷得幾乎足以將人凍傷。
她強忍下心頭的慌亂,學他壓低嗓音。
「你說呢?」
他冷哼一聲。「報上名來,否則──」
「否則怎樣?殺了我嗎?」她戲謔似的斷話,接著猝不及防地朝他擲出一枚黑色暗器,誰料他動作竟如鬼魅,旋身同時,腳尖也挑起一塊瓦片朝她踢來。
咻!
瓦片破空而來,有聲無影,她緊急側身閃躲,仍讓瓦片劃破了面罩綁繩。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剎那之間,眼看面罩松動,她的真面目就要曝光──
轟!
暗器落地,發出轟然巨響,白茫茫煙霧直沖天際,遮蔽閻律所有目光,路上行人紛紛抬頭上望,她乘機以手遮面,縱身躍下屋脊,沖進人群之中,轉眼間消失不見。
屋脊另一頭,月牙以紗絹覆面,如流星般趕來,卻無法當機立斷地躍下屋脊繼續追人,畢竟場地不合,她的身分也不合。
「大人,可要屬下繼續往下追?」她輕聲問著被白霧圍繞的閻律。
「此人輕功高強,再追下去只是無濟于事。」黑霧之中,傳來閻律冰冷的嗓音。
「那──」
「回去查查有什麼線索。」
第5章(1)
「哥哥啊看妹妹,妹妹啊臉紅紅,哥哥啊行行好,千萬別亂笑,要是鬧得傾城又傾國夢,妹妹馬上跑到家里躲起來……」
哼著亂七八糟的小曲,封曳秀滿心開懷地走在大街上,可路才走到半路,她卻像是發現什麼似的,忽然停下腳步,把玩起路邊攤販上的木雕。
她東模模、西模模,朝老板問了價錢後,搖頭晃腦嘆了口氣,接著才又起步走進一條小巷。
今日是閻律「指定」入府畫作的日子,可顏料有缺,因此在出發之前,她得先買進一些丹砂和青雘,再到客棧大吃大喝一頓、包些小菜在身上,免得稍晚又要在閻府里活受罪。
其實養生固然是好,但養到連茶水都是甜中帶苦,那就實在太折磨人了。人生苦短,何必非得活到發蒼蒼、齒動搖,及時行樂來頓大魚大肉不是很好嗎?
她真搞不懂那閻家人的想法,不過嚴格來說,她也不是挺想懂的,她只曉得昨夜她是九死一生,膽子幾乎嚇掉一半,今日無論如何她都得要好好補一補才行。
除了大魚大肉,少說還得來壺珍珠紅,上回為了教訓那錢老板,害她沒能喝得盡興,這回可要好好享受一下──
「封曳秀?」
前方忽然出現兩名彪形大漢,她眨眨眼,不由得停下腳步。
「……我就是,請問兩位──」
「捉起來!」
一聲令下,其中一人不由分說就自身後掏出一個麻袋,朝她大步奔來。
「什麼?!你們要做什麼,不要靠過──」她邊喊邊退,可話來沒說完,麻袋已迅速自天空降下,像某個血盆大口的吃人妖怪,瞬間將她吞沒。
她使命掙扎尖叫,卻感覺到自己似乎被狠狠塞入一個木桶子里,腦勺還被落下的木蓋狠狠敲了一記,疼得她哇哇大叫。
娘的,要不是顧慮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鐵定出手宰了這兩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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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扔進一間破廟。
沒錯,就是用扔的!
自她被塞入木桶之後,就被人當成了貨物,不但被扔上了拉車,一路顛顛簸簸讓人拉了將近半個時辰,最後還被人拉出木桶,扔進一間破廟。
若不是她身強體健,還有功夫底子,恐怕早摔暈了!
她在黑暗中閉目養神,直到有人解開麻布袋,將她粗魯地拖了出來──
「封曳秀。」
神像後方忽然傳來嘶啞低沈的男聲,她非常合作地迅速轉身,瞪著那布滿灰塵和蜘蛛網的神像,開始努力抽氣。
「你、你是誰?為、為什麼要捉我來這兒?」了不起,這破廟那麼大,那人什麼地方不好藏,偏要藏在一片蜘蛛網中,難道就不怕蜘蛛偷咬他?只是話說回來,除了說話結巴,她是不是該順便發抖一下?
「我是誰不重要,倒是妳先看看妳身後兩側。」
她完全配合。
扭著頸子,她迅速轉頭看向身後兩側,果然看到當初她來這兒的兩名大漢正手持刀劍守在門邊,彷佛只要她敢逃跑,就要一刀斃了她……哼!這些人抓了她卻沒有馬上殺她,就證明他們一定另有途謀。
只是他們這樣折磨她,計劃也不見得就會比較順遂,難道他們就不能多少憐香惜玉嗎?雖然她總是一身儒衫,可好歹也是個女子啊。
轉過頭,她泫然欲泣地嚷道︰「你們究、究竟要做什麼?如果是要錢,我身上正好有三十文錢,我通通給你,我求你們快放了我……」猶豫一下,勉為其難地再張開嘴。「嗚嗚……」
「要我放了妳也可以,不過妳得替咱們辦件事。」
「什、什麼事?」她怯憐憐地問。
「殺了閻律。」非常的簡單明了、清楚易懂。
她瞪大眼,狠狠抽氣。
「閻、閻律?你是說御史大夫閻大人?那個武功高強,一百八十個人連手都打不死的閻大人?」再抽一口氣。「你、你你你……你竟然要我殺了他你?!天啊……我要暈了、我要暈了……」撫著額際,軟軟趴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