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有趣!原來你是無業游民。鐘擺這個形容貼切得很。」
「你這個人大概只懂得讀書。」
「你怎麼知道!這輩子我真的都是在讀書,除了一年十個月的兵役,其余的生命,好像都在書本上度過。」幾經交談,季節風就愈發佩服她的「厲害」。
「這麼上的聰明人——只有讀書人才有這種矛盾的異類!」
「土?謝謝你這麼恭維我!同學都稱呼我電腦博士,妹妹叫我老頑童,卻從來沒有人叫我‘土’,滿新鮮的!」
「我不行了!」歐羽裳拉拉他的衣袖。
「我是見光死,不能在太陽底下生存太久。」伸手抬來車子,他和她嚴然是相識甚久的老朋友。
季節雨在客廳踱著方步。
看看時間,差五分十點。她整整作了四個小時的「原地踏步走」
當大門的第一道門鎖開了,她從客廳直接三級跳,到了門邊。
「哥,你哪兒去了?我都快要報警了,你知不知道?」
季節雨一見是無哥回來,立刻將整個晚上的擔心,一古腦地發泄。
「我又不是小孩子,怕什麼?再說,這個地方我可是待了二十幾年,怎會有事?」
「你總該給個電話吧?教人急死了。」
「我今天過得精彩刺激。分秒必爭,根本沒有空打電話。」
「搶銀行還是被人追殺?」
「艷遇!沒錯,就是艷遇。」
「啐!瞧你那德行,活像幾百年沒見過女人似的。」
「小孩子不懂別打岔。你不曉得她有多特別、多吸引人?」
「三頭或是六臂?」
「三頭六臂不叫特別,叫突變或是稀有品作。」季節風壓根兒不理會妹妹的嘲笑。
「哥,你不會來真的吧?才第一天就中邪!」她模模她的額頭,確定他的體溫正常。
「我的妹妹,你就不能檢幾句好听的話嗎?」難得哥哥我第一次有談戀愛的感覺。
「太快了吧。」
「這個就叫作‘一見鐘情’!喔!上天安排我回來的目的就是遇見她。」
「拜——托——。加拿大都沒有是不是?」
「我決定了!什麼蒙迪啦、莎莉啦,全都酣絕往來,反正爸媽也不喜歡她們。」
「你真的打算談一次‘越國戀愛’嗎?」
「你錯了!我希望能把她一道帶走。」
「人家答應啦?」
「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意和進展。」
「我說嘛片子不過,你放心,我有必勝的決心和勇氣。」
「祝福你哪!只希望你不會走火入魔。」
「親愛的妹妹,盤問完畢了,可以讓我進門嗎?」他指指季節雨的身軀,不偏不倚的擋在正中央。
「請進,請進。」她欠欠身。
「怎麼?你今天沒有戰事嗎?」
「都教你楮猜,怎會有事?」
「真的?」
「煮的!」
「哈!這句話今天听過了,所以你不會得到創意獎。」
「她說的?」
「Ofcourse!」
「到底是何方神聖?本領如此高強。」
「別再問了,我自己都沒了解那麼多,哪能告訴你多少?欲知詳情,請看下回分曉。」
「照這情形看來,你已經不需要我跟在身旁礙手礙腳了吧?」
「是的!目前還沒有足夠的電力供應電燈泡。」
「正好,我忙得很呢!」
鈴!鈴?鈴!
「電——話!不會是我的,所以,你接。至于我,洗澡是也。」
「如果是你的神秘情人,我就告訴她,沒有這個人。」
「很抱歉,我還沒有給她電話號碼。」
「哼!」
整不到哥哥,季節雨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電話務。
「喂!」
「是我,莊永鳴。」
「是你啊!對不起,我說要去幫忙,結果——」
「已經不需要。」他打斷季節雨的話。「我在你家的巷口,出來一下好嗎?」
「為什麼不進來?我等你。」
「不方便。」他拒絕道。「如果你不想出來,我不勉強。」
「我立刻出去,等我一分鐘。」季節雨匆忙掛上電話,朝季節風的房間大叫︰「哥,我出去一會兒。」
在半路上,她看見莊永鳴往自己走來。
「心情糟透了,走著、走著,沒想到就來到這兒,也不敢確定你在不在家。」莊永鳴劈頭就說。
「又在為你姐姐煩心?慢慢來嘛!也許哪一天她突然清醒了也說不一色」
「不會有機會的。」他雙手掩面,幾近噸咽地說;「她死了,她死了!」
「怎麼會呢?你不要拿這個騙我!」
「早上醒來,她變得非常清醒,完全沒有生病的跡象。
大家都在為這個奇跡而雀躍不已,她卻趁全部的人失去戒心的時候,跳樓自殺。到現在我還不相信,她竟舍得死!」他把自己埋在深深的痛苦之中回憶。
季節雨很想分擔他的悲傷,可惜做不亞太她只能試圖安撫他的情緒,沒有辦法有效地減輕地的痛苦。
「我永遠會為姐姐的死而內疚。」良久,他從手掌中掙月兌開來。
「沒有人能預防這種事的發生,沒有理由怪你自己。」「你不用勸我,我來這里也不是尋求良心的襲目。
我只是找一個可以讓我傾吐的地方和對象。謝謝你給了我最需要的」
「好朋友是做什麼的我永遠為你提供這項服務。」
「該回去了,還有一大推事等著。」深呼吸之後,他苦笑著。
「我——」
「別說了,這種事我不會要你幫忙的。」
「那——保重。」
「再見!」揮揮手,他走向空洞的馬路。
季節雨看見一股落寞正伴隨著他走向無垠的黑夜。
「昨晚有沒有看晚間新聞?」
「有。」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誰曉得?」
「報紙呢?會不會比較詳細報導?」
「差不多,沒什麼特別的。」
一早到賣驗室,季節雨使听見同事間的耳語。
似乎除了好奇,他們談不上一點兒關心。話說回來,也是如此。大家沒什麼交情,如果硬要址上關系,充其量也只能說,自殺的莊永穎是老板的女兒的罷了。
季節而倒也不是特別難過,只是她一想起莊永鳴的樣子,總會有無盡的同情和不忍。
「如果你想陪陪莊永鳴,我會準你的假。」經常的聲音仿佛從遙過的地方傳來,打斷季節雨的冥想。
這一番話說得季節雨既訝異又感動。訝異于他的心思細密,感動于他的真情至性。他竟然能體會任永鳴此刻的內心的孤獨。
她搖搖頭代表回答。
「這個假永遠有效。」他又說了一句,然後走回自己的位子。
季節雨卻為這句話而心驚肉跳,他的話有另外一層含意嗎?
經過這麼多風風雨雨,難道他還不明白她已沒有其他的選擇嗎?
打從她第一眼看見他,對他產生極為敏感的火藥味開始,就埋下了永不磨滅的愛情種子。
或許這也是一見鐘情的另一種表現風貌吧!
只是,她覺得哥哥全身第一寸肌肉都陶醉的幸福,教人又羨慕又嫉妒。
恍惚中,一天就這麼過了。
「我不想太早回家。」她摻到經常的身後。
「再給我十分鐘。」經常翻閱報告的手並沒有因此而停下來。
他認真、專注的程度,連呼吸聲都可以听得出來。季節雨甚至懷疑,他是否已忘了她的存在?
她窮極無聊的目光,已經在空氣中作了好幾趟無意識的巡禮,時間卻仍像路不快的老車,教人催也催不得地緩緩地前進。
最後,她將眼光停留在經常的背影。一個她認為有趣的游戲,在她腦中激蕩著。
貪玩的意念取代了她的相坐,她學起女巫作法的手勢,雙手扭曲地糾纏,然後由外用力地往里推送。她的口中接著念念有詞,快而且急。
經常放下工作,探頭過來時,她因動作過分投入而來不及收住,被他逮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