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永鳴!」季節雨大叫一聲,她居然忘了他!懊死!又放了他一次鴿子。
「沒錯!就是這個人。」他記得是這個名字沒錯,並且。
還開了一個小玩笑讓任永鳴不安。「你的糾紛自己擺平吧!我出去逛逛,晚上見。嘿嘿!如果你沒被生吞活剝的話!」
「講這種話?一點手足之情都沒有。」
「別假仙了!我不曉得你的本事嗎?三個大漢搞不好都對你沒轍呢!」走到門口,季節風又停了一下。「我的妹妹也這樣花心?」
「不要瞎猜好不好?哪有那麼多的名譽讓你破壞?」
「自求多福吧!必要的時候可以叫‘計程車’先生來幫忙。」他指的當然是經常羅!
「你有完沒完?」
「報告完畢。」一鞠躬,季節風溜得飛快。
「先把車子取出來再說。」她為自己在這個混亂的早上訂下第一個行事計劃。其他的,再一步一步慢慢來吧!
季節風剛辦完報到手續,剩下的——就只有打發時間。
在他尚未把對這個城市的熟悉感覺找回來之前,他不想以「客人」的身分找些舊同學。
季節風信步走在台北街頭。五年沒有回來,覺得「她」
變了不少。車輛更多、更擁擠了認的腳步越匆忙了!
「她」在高度文明的建設下,已經是標準的污染城市。
他覺得不僅忘了帶防毒面具,還忘了帶護耳機!
想著想著,他突然有很深的愧疚。服完兵役就出去,五年來首次踏上這塊土地,還未會和「她」敘敘舊,便急著批評她,真是個差勁的作法。
五年,是一段漫長的日子,且是,他在加拿大過著截然不同的優閑生活,幾乎忘了計算時間在他的年紀所留下的痕跡。
二十八歲,他猛記起自己的歲數時被它嚇了一跳。
難怪季節雨會稱他「老頑童」。
一條人影跑在他的面前,阻止他的繼續前進。
「這位哥哥,我迷路了,沒錢回家,你可以借我車錢嗎?」
開口是一位大概十五、六歲的小男生。
這個小男生的打扮很Fashion,季節風不喜歡,他覺得有點不男不文、不倫不類。不過。小男生的聲音卻是誠摯。
真實得令人舍不得不伸出援手。這一聲哥哥叫得人舒服極了,比起老頑童可愛多了,表示他還很年輕。
他二話不說,往口袋模出一張五百元大鈔。
這張鈔標還在空氣中搖擺,小男生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花怒放。
就在小男生快從季節風的手上接過鈔票晚一只似乎由天而降的手,把鈔票攔截。
季節風一陣驚愕!難道現代的台北人,都有「突然蹦出來」的神通嗎?
「小弟弟,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第三只手的主人是個女人。聲音充滿干練、世故的特質。
「我……我從南部來的。」小男生怯怯地說,臉上更是充斥著對第三雙手的敵意。
「哦?那你怎會迷失在台北的街頭?這一段距離可不近。」第三只手仍緊抓著鈔票。
「我……我和同學分散了。」小男生實在恨死這個愛管閑事的女人。
「沒關系,我先幫你打電話報平安,然後我會買車票送你上車。」她仍然逼得很緊,一刻也不放松。
「這位小姐,你嚇壞他了。」季節風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拿自己時間管別人的事。「而且,你好像也不太喜歡助人。」
「這位先生,我現在就是在助人。而且幫助的對象還是一個超級大白痴!」她對于季節風的狗咬呂洞賓很不滿。故意加強了語氣罵他才甘心。
這陌生的一男一女為這樁善事發表不同的意見時,事件的主角見苗頭不對,便利用此一空檔,拔腿就听,早已逃之天天。
「喂,錢還沒借你呢!」季節風見男孩被嚇跑,扯開嗓門大叫。
「你這個人到底是哪里來的土包子?」她不相信眼前這位看似聰明的男人,竟是位標準的阿達。
她用力將五百元鈔票塞回他的手中,算是結束這場被她半路撞見了鬧劇。
「等一等!」季節風被搞胡涂了,他得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錢多啊?沒花出去不甘心嗎?簡單嘛,請我吃喝一頓保管你花得更多。」
季節風一听,原來是個想白吃白喝的人!
「要我請客也沒什麼不可以,不過,你犯不著嚇壞一個需要救助的小男生。」他說得一板一眼,肯定還在怪罪她的「好」事。
「嘿,我看你真的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哦!」她被氣得別過頭來看看這個史前怪物。「你差點被騙,懂不懂?算了!
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須干了,頂多只是你損失五百塊而已,我也不會反而被你氣得暈頭轉向。」
「我被騙?」季節風不相信這樣的事實。
「這種小把戲我見多了,說難听一點,我都算祖師級的人物呢!」
「真的?」那豈不是跑了一個小的,來了個更難應付的?
「還煮的呢,難怪小孩子都騙得了你。」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連比喻的話也听不懂,太不可思議!而且,他看起來真的一點也不笨啊!「別告訴我是你搭時空隧道來的怪人,我不相信這種電影情節。」
辦果我真的是呢?季節風沒想到會發生這麼有趣的事情。看來這位小姐不僅多事,而且也多幻想。打發時間的方法很多,不過,相信都沒有這一刻的有趣。「好心的地球小姐,你肯對一個流落異鄉而且來自不同時空的人表現愛心嗎?」
「哈!炳!炳!」她瞪大眼看看他,只覺得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反應,就是放聲大笑。「我叫歐羽裳,歡迎你。」
「你好,我叫季節風。」他已經可以感覺到她是個敢于發泄情緒的人。這麼率性的人全台北大概只剩她和他妹妹了!「台北的女孩子都像你這麼仁慈嗎?」
他想起昨天晚上看過的一則廣告,沒想到正好可以派上場。
「那可不一定!」顯信她一定也看過。「你說你叫什麼來著?很抱歉,我剛才沒听清楚。」
「你叫我愛德華吧!我現在比較習慣這個名字。」
「還剪刀手呢!愛德華,你們那里也流行洋名字嗎,」
「可以這麼說。」他很認真地點頭。
「能不能告訴我是‘哪里’?」她壓低聲音,深恐隔牆有耳。
「我告訴你,是加拿大。」他的聲音壓得比她更低。
「你說,來來往往的人看見我們站在人行道中間竊竊私語,會不會拿我們當瘋子?」
「可能!」她同意他的看法。「那麼——再見吧!很高興認識你!最後祝你旅途愉快。」
「我不是這個意思。」情急之下,他一把拉住她。「你不是還等著吃我一頓嗎?」
「算是邀請嗎?」
「我昨天才從加拿大回來,我——算是個僑生,受邀回國參加學術研討。沒想到今天就這麼幸運認識你。」
「那實在太巧了!通常這個時候我還在賴床,今天起得早就讓你給認識。」
「離開五年,一切都陌生多了,不介意的話,希望你當向導。」
「這也算是我的老本行!苞著我走,保證不會迷路。」
說著她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領著他往前走。「吃早餐,嫌晚,午餐呢?時間還未到,不如走一走吧!」
「你是導游?在旅行社上班?」可能是接受過西方文化的燻陶,他很大方地接受她的主動。
「過去的事情。目前我是鐘擺。」
「鐘擺?好奇怪的職業。」
「有沒有見過骨董鐘?好長一根垂下來,左右來回擺動有沒有?那個就叫做鐘擺。我就和那個一樣,整天晃來晃去,無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