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他,花莫愁躍下,轉身向大門走去。
「喂喂,弄影,莫愁他怎麼了,今天吃了火藥了嗎?」看花莫愁離去的身影,冷傲凡一邊抽空問花弄影一邊撿起地上被削落的鬢發,心疼得要命。
「抱歉啊,傲凡。」花弄影隱忍住笑,盡量不要在冷傲凡面前失禮,「他今天剛發現了一件事,所以脾氣有些不好。」同情地看著冷傲凡手中的斷發,他好心地提議︰「要不,待會兒我叫令月拿漿糊給你粘起來?」
耶?這樣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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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暑氣已降,九月秋高氣爽,驛道上的茶寮中,擠滿了休息的人群,天南地北地聊著天。
「知不知道南京城現在最大的消息是什麼?」
「是什麼?」
「還不是穆王府那位小王爺起死回生的事。」
「真有那麼神?」
「誰騙你,據說現在那位小王爺簡直就和正常人沒有兩樣。」
「是哪位大夫治好的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聖手華佗的女兒,叫什麼來著,名字很奇怪,是了是了,叫顧不了。」
本在茶寮一個角落中靜靜喝茶的男子在听見這句話的時候,握住碗沿的手緊了緊。
「聖手華佗呢,她的女兒自然也不同凡響了。」
「就是啊……」說話的男人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不瞞各位說,我前兩天還見過顧姑娘一面呢……」
牆角的人慢慢站起身,向他們走來。
「那你還真是幸運了,顧姑娘長得美嗎?」
「美嘛,算不上。但是她有張圓圓的臉,一笑起來,眉眼都是彎彎的……」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正說在興頭上,沒有理會,「很可愛的女孩兒家……」
話還沒有說完,有人由後面拽住他的衣領將他給扯了起來。
「干什麼?」他不高興地轉過頭,卻看見一個異常英俊的男子帶著滿面凶神惡煞的表情看著他。
「你說你見過顧不了?」男子陰沉沉地開口問。
好恐怖的表情,男子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連連點頭。
「那她現在在哪里?」
「一個月前有位姑娘租下我的馬車說是要去京城,她說她是顧不了,但是我不確定她是不是。」他小心翼翼地說著,就怕有一句話說錯就會小命休矣。
「她的面容,是否就是你剛才形容的那般?」男子思索了一下,繼續問他。
「是、是、是。」他忙不迭地點著頭,表明自己所言非虛。
那就是了,世上只有顧不了才有這樣愛顯的性格。
放下手中驚恐的人,男子走出茶寮,抬頭看向頭頂上已經不算炙熱的太陽。
她明明知道現在她的身份已經被江湖上的人知曉,卻還要大咧咧地四處說自己就是顧不了,她到底想干什麼?
想起剛才那名車夫的話,男子拿起手中的斗笠戴上。
去了京城,是去那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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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嬌俏的身影搖搖晃晃,伴隨著清脆的聲音,在橋的欄桿上走來走去。本來一首頗為悲婉的詞,配上她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語氣,竟毫無意境可言。
「不了!」
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得她腳下一軟,差點兒就沿著欄桿掉下去。她連忙收腳,回頭一看,對身後的人抱怨︰「冠絕,你知不知道人這樣會嚇死人的?」
素妝美人沖她微微一笑,伸手扶她下來,「不了,你在我這里住了一個月,現在你的大名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我是不是可以猜測,這些消息都是你放出去的?」
「我?沒有啊。」糟了,被發現了耶,顧不了趕緊裝傻地搖搖頭。
「不了,你的性子我還不了解嗎?」柳冠絕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在逛京城的時候,‘不小心’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其他人,又‘不小心’遺漏了有你親筆簽名的藥單……」這樣的事情多不勝數,她也不需要再多舉例了,「你知不知道,現在聖手華佗的女兒隱身京城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大家惟一不知曉的,恐怕只有你究竟住在哪里了。」
「這樣就夠了。」顧不了摟住柳冠絕縴細的腰肢,「只要我們冠雲坊的美人老板不說,有誰知道我小小的顧不了會躲在這里呢?」
「你哦。」彈了下她的額頭,柳冠絕無奈之極。她相信,顧不了是被保護得很好,好得讓她不知道世間人心的難測。倘若有人知道了她是聖手華佗的女兒,知道了她有高明的醫術,一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會放過她嗎?思及此,她的心就充滿了不安。冠雲坊是可以保得住她一時,但要是真有外人知曉她在這里——後果將不堪設想!
拉住彼不了,柳冠絕盯著她的眼楮,非常認真地對她說︰「記住我的話,不了——這段日子,不要再出門了,安心在我這里住下。等到你爹回來,我就立刻派人送你回藥王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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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不了從來就不是一個好孩子,她更不是一個听話的好孩子,所以在柳冠絕對她說了那番話之後,隔天,她又偷偷地溜出了冠雲坊。
真的不能怪她,她是第一次來京城嘛。第一次看見這麼多好玩的東西,還沒有玩夠,冠絕卻要她天天躲在房間里,多無聊啊。她是顧不了,是喜歡熱鬧的顧不了耶。在南京穆王府固然是被人知曉了身份不厭其煩才逃跑,但是等到了京城才發現,原來沒有人認識自己的感覺還真是難受,所以她才努力爭取大家稍微多一點的注意力。她這樣做,也錯了嗎?
說句老實話,她真的好想醉雨哦,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一定是在和穆秋時卿卿我我吧?好羨慕,如果花二哥也能像醉雨對穆秋時那樣,不對不對,花二哥是男的;那麼,如果花二哥能像穆秋時對醉雨那樣,也不對……啊呀,反正都不對,腦袋也亂了,她捧著腦袋使勁甩。
「顧不了?」
「干嗎?」想得正出神,她直覺地接了話。一轉身,看見來人不懷好意的笑容之後暗叫糟糕,身子一扭就想跑。
四周憑空鑽出了許多人,將她團團圍在中間。
「各位大哥,有什麼事,慢慢說啊,小女子無德無財,無色無貌,不知有什麼地方值得各位垂青?」她的表述夠明白了吧?
「少廢話,顧不了,今天就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了。」
「走?走哪里?小女子不知道哪。」繼續裝傻,她的手,已經伸進了自己的布包里。
「跟我們走,不就知道了?」手一伸,就想要拉她,沒想到眼前銀光一閃,一枚銀針插入了他的手背。
「你——」張口想要罵,卻發現自己的舌頭發麻,瞪著她,明白她的銀針有問題。
「沒有關系,只是少少的麻藥而已,只夠你昏睡一個時辰,也足夠本小姐我跑的了。」話音一落,她手一揚,天女散花一般,銀針四射。
有被刺到的、有躲開的……總之,是讓了條路給她跑。
彼不了一提氣,用了好久都沒有用過的輕功,只覺得後面的人窮追不舍,沒有放棄的打算。
嗯,改天她真的得好好想想,聖手華佗女兒的名號,是不是真的有這樣響?
閉彎,拐彎,再拐彎,她閃進一條小巷,身子緊緊地貼著牆。不多時,就听見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叫罵聲從外面喧囂著過去。
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左右看看,發現危險已經過去,她才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還真笨。」她笑著松了一口氣,覺得有點兒累。
「是很笨。」背部忽然被硬邦邦的東西抵住,有人在她身後笑得很陰險,「不像我們,懂得以逸待勞,是不是,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