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些年,我們要報仇,你不斷調查劉兆,我也臥底進入問忠幫過,現在劉兆確實落網了是不是?這樣就算對得起馬叔了。馬叔是個警察,一輩子只想將罪犯繩之以法,我們現在已經將劉兆繩之以法了,你難道還有繼續懷抱著怨恨,面對靜之嗎?」
「我……」
揮揮手,「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你會听不進去,你現在心很亂,但是有空時想想明慧剛剛說的話,你是不是真的要這樣過一輩子,馬叔如果知道了會開心嗎?」
「我不知道……」
拍拍他的肩膀,「沒關系,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快把狀況理清,我們都知道靜之不是主嫌,你必須趕快找出證據,證明靜之只是想要頂罪,一來,我們不能讓劉兆逃過;二來,也不能讓靜之這樣傻傻的頂罪。」
「我知道,這個我知道。」
「還有,你得加快腳步調查,查到每一個段落,等證據夠清楚,至少先將靜之弄出來,看守所那個環境是會把人給逼瘋的。」
他的心一緊,心痛更加明顯。
這時趙廷漢也嘆息,「我真的覺得靜之很愛你,那天在法庭上,她的律師將過去的事全都抖出來,你看她當場就發飆了,她是真的想要扞衛你呢!」
含著淚、抱著頭,「我知道……」他很心痛,那天在律師的咄咄逼人下,他竟然說出那些話,一定傷了她的心。
他口口聲聲稱她為嫌犯,語句里盡是抨擊,現在想起來他好後悔,只能說當時他真的氣瘋了。
「主任檢察官應該沒有真的叫你回避吧?」
「沒有,事實上,律師的目的也不是要我回避,他們是想將我搜集到的證據,削弱證據能力。」
「所以你必須做到更完整、更周全,不能落人口實。」
他點頭,知道阿漢說的都是重點,只是現在他必須先整理自己混亂的情緒,才能集中精神處理這些事。
趙廷漢拿起啤酒,看了看在廚房的沈明慧,「明慧不太喜歡我喝酒,不過看在你這麼可憐,我就陪你喝一杯吧!」
馬傲辰終于露出一絲笑容,拿起啤酒,準備與好兄弟一起飲盡,但就在此時,口袋里的手機響起。
他放下啤酒,接起電話,趙廷漢見狀,憑著身為警察的直覺感覺到一絲不尋常之處,也放下了啤酒。
「我是馬傲辰,有什麼事嗎?」
對方不知說出什麼消息,讓馬傲辰的臉色在瞬間轉為蒼白,丟下電話立刻往外沖。
趙廷漢見狀也追了上去,「老馬,怎麼回事?老馬!」抓住他,逼他冷靜下來。
「……」他喘息,全身發抖,「靜之在看守所自殺……」
趙廷漢聞言,臉色也變得蒼白,馬傲辰甩開他,拿出鑰匙想要開車,卻連鑰匙都抓不穩。
趙廷漢見狀,立刻奪下鑰匙,「你喝了酒,不要開車,我載你去。」
他點頭,心亂至極的他只能接受好友的安排,心里則不斷慌亂的祈禱,拜托,千萬不能有事,不能……
第7章(1)
這一路上,趙廷漢開著車,馬傲辰就坐在駕駛座旁的位子,他的眼神茫然,側頭看著車窗外的景象,他的臉色蒼白,似乎還無法從接到消息的震驚里清醒過來。
酒早就已經醒了,不然他也不會這樣異常心痛,光是想到那個畫面,想到靜之一個人在看守所里孤獨的結束自己的生命,他這才遲鈍的發現,原來她掙扎在這麼痛苦的選擇之中。
她無辜,為什麼她沒做什麼壞事,卻成為他們所有人中最痛苦的那一個?而現在,連他也在逼她……
腦海里一片空白,想起自己日前在法庭上針對她所說的那番話,馬傲辰不能自已,淚水奪眶而出。
他用力擦去,卻擦不盡淚水,咬著牙,試著不哭出聲音,卻傳出斷斷續續的呼吸聲,握緊拳頭,任由指甲深陷掌肉中,卻依舊取代不了心里那股強烈的痛苦。
趙廷漢看著前方的路,不用轉頭就可以感受到馬傲辰的情緒,他不敢言語,第一次看到馬傲辰這樣,近乎崩潰。
「不要擔心,剛才他們也沒說靜之現在到底怎樣,一定沒事。」他安慰著,卻沒有自信,畢竟剛才接電話的不是他。
馬傲辰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廷漢嘆息,現在只能盡到一個好朋友、好兄弟的責任,盡快將人送到醫院,讓他去見到他想見的人。
到了醫院時,馬傲辰已經收好情緒,擦干眼淚,縱使他還不知醫院里會給他什麼樣的答案,到底是生是死,但是他努力做好準備。
趙廷漢停好車,馬傲辰先下了車,靠在車窗向趙廷漢說︰「你送到這里就好,不要跟著進來。」
「我知道,你……撐住,不準崩潰,馬叔的兒子是不會崩潰的!知道嗎?撐住!」趙廷漢知道,因為他剛結束臥底,目前還要隱藏一段時間,以免被以前臥底時的一些仇人發現——現在醫院里一定有很多媒體記者,他出面不太好,因此他只能送到這里。
馬傲辰點點頭,轉身就離開。
趙廷漢隔著車窗看著他,心里一陣憐憫,更慶幸著自己的感情路走得順利太多了。
馬傲辰迅速走進醫院,愈走進愈發現自己不住顫抖,他快步前進,進入了醫院。
一進去,立刻看見里頭擠滿了許多的媒體記者,有記者眼尖發現他,立刻沖上前來將他團團包圍。
「檢察官,請問劉靜之死了嗎?」
「听說她在看守所自殺,這是真的嗎?」
「請問她死了嗎?如果她死了,案子要怎麼繼續辦下去?」
「……」他一概以沉默來回答,這是他的習慣,更何況現在,他听到死那個字幾乎就會立刻失控。
這時一群地檢署的人員還有警察出來將記者隔開,護送馬傲辰離開大廳,往禁止記者前往的三樓病房移動。
馬傲辰一看見自己同事,立刻緊張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真的……自殺了嗎?」
「嚴格說來不算是自殺,抱歉,檢座,通知你的人有點弄錯,我想他當時可能是嚇到了。」
開玩笑,收容在看守所的嫌犯倒在囚房內全身是血,任誰都會嚇到,當時實在是太緊急了。
「到底什麼意思?」
一旁另一位檢察官說︰「馬檢察官,劉靜之應該是自殘,她拿著看守所提供給她吃飯用的叉子,不斷戳刺自己的手臂。」
一群人上了樓梯,步行在走廊上,腳步匆忙,眼前可以看見一間病房。
「所以她……沒事了?」
「受了傷,流了很多血,應該算是沒事。」
馬傲辰終于真正松了一口氣,心里不斷想著,太好了,太好了,上天憐憫,沒事就好……
馬傲辰放松心情,基于職業本能開始追究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看守所怎麼可以提供叉子呢?這些不都是禁止的嗎?」
「檢座,這有疏失,我們會派人調查。」
一群人走到病房前,停下腳步,這時另外有一名警察拿出一個裝證據的袋子交給馬傲辰察看。「檢座,這是嫌犯用來自殘的叉子。」
馬傲辰一看,不禁整個人驚住——叉子上沾滿血跡,整只叉子幾乎已經彎曲,前方叉鋒處斷掉了幾根,也有幾根彎曲了,顯見使用者之用力。
他幾乎是震驚的,不敢相信靜之會這樣傷害自己,近乎心痛,知道她在兩難之下,寧可以傷害身體的方式來減輕心里的痛楚。
他差點站不穩身子,腦袋里一片暈眩,但在此同時,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阿漢說得沒有錯,既然知道她跟這些事無關,就應該早點辦個水落石出,讓靜之出來,繼續羈押在里面會讓人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