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肩膀好寬闊結實,好舒服,明知不該眷戀這份不屬于她的溫柔,但是她還是沉淪了,沉淪于他溫暖的擁抱中。
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她好像沉入夢中,原本冰冷的心窩突然像小暖爐般暖和起來,令她舒服不少。
「暖了?」傅邑弘低頭看了看她。
他的嗓音赫然喚醒她,讓她想起目前的狀況,猛地推開他,「我沒事了,你可以走了。」
就在這時候,外頭傳來秋菊的聲音,「三公主,湯藥已經煎好了,可以服用了。」
「拿進來。」傅邑弘掀開布簾。
「傅公子,您也在這兒?」秋菊目睹他正摟著三公主,心知肚明的問道︰「是不是公主的身子又泛涼了。」
「沒錯。」他接過她手中的湯藥,轉向爾雅,「這是秋菊的心意,快喝下吧!」
爾雅拿過湯藥慢慢喝著,直到喝完後便將空碗交給秋菊,「謝謝你,秋菊。」
「你就留在馬車內照顧公主吧!懊出發了。」傅邑弘隨即下了馬車讓秋菊上來。
「可是三公主比較需要你……」秋菊半開著玩笑。
「你怎麼胡說呢?臭秋菊。」爾雅被她這一說,可是難為情極了。
暗邑弘沒說什麼,下了馬車後便騎上自己的馬兒,跟隨在馬車旁邊繼續朝北而行。
一路上爾雅緊抱著自己,企圖留住方才他摟著她時所感受到的體溫,不想讓它太快消失。
「三公主,喝了湯藥可暖和些了?」秋菊又問︰「要不要我幫您搓搓手?」
「不必了,我好多了。」爾雅柔沁一笑,「秋菊,我告訴你,其實這趟北行我沒有遺憾,一切都值得了。」
「值得?什麼意思?」
「從前不管我怎麼纏著他,他始終不肯理會我,可現在至少他對我還算好。」
「還算好?那不過是他的職責,因為他得將您安全的送到蒙古才成。」秋菊自認很了解傅邑弘心底的想法。
「別說了。」爾雅捂著耳,「我心底知道,只不過是想安慰一下自己,你這丫頭干嘛點破呢?」
「對不起,三公主。」秋菊噘起小嘴兒,「我只是怕您欺騙自己太深,到時候會更難受。」
「所有的事我都設想好了,不會太難過的,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跟著傅公子回去。」漠北這一帶太冷了,不是普通姑娘家能待的地方。她身負兩國和平之重責不得不嫁過去,但是秋菊沒必要陪她受苦。
「不,三公主您不要勸我,我一定要陪著您。」
「你倘若再不听話,我就再也不喝湯藥了,你自己看著辦吧!」為了她好,爾雅不惜做個壞主子。
「三公主!」秋菊的臉垮下來,「您不能逼我呀!」
「不管了,就這麼說定,我累了,想休息會兒。」爾雅索性閉上雙目,不再理會秋菊的抗議。只要秋菊能過得好,就算恨她這個主子也沒關系。
「三公……」秋菊還想爭論,但見公主已經閉上雙眼,她也只好噤聲。
第5章(1)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傅邑弘一行人也接近漠北了。
放眼望去一片雪白,山頂是白的,兩側大樹是白的,石頭也是白的,就連爾雅也覺得自己的心是空白一片。
夜里,他們在游牧族所挖的冰窖中休息,原以為會更冷,沒想到冰層完全隔絕了外頭的冷空氣,待在里頭竟然沒這麼冷了!
用過晚膳之後,爾雅拉緊身上的大氅走出冰窖,走向站在雪地上看著雪景的傅邑弘。
「不是怕冷嗎?怎麼出來了?」傅邑弘一看見她就抓住她手臂,「回冰窖去。」
「不,這陣子我天天喝湯藥,身子骨都暖了,我來只是想請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我。」爾雅認真的對他說。
「好,你說說看。」
「將秋菊帶回去,我不要她留在這里犧牲她的大好人生。」她斂下眼,「如果要受苦,我一人就行了。」
「不會受苦的,我說過他——」
「他相貌堂堂、知書達禮,不會像蒙古蠻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是不是?」她不是想跟他爭辯,但她就是不相信真有不吃肉的蠻人。
「你萬萬別對他產生偏見。」他希望她能心平氣和的看待這些事。
「我能對他有什麼偏見,都快要成為他的新娘了,除了接受之外我還能怎麼樣呢?」她勾唇一笑,笑中帶苦。
「爾雅!」他心一擰。
「好了,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事,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份上,就幫幫我吧!到時候就算她不走,也要強行帶她走。」說完,爾雅便旋身回冰窖。
這樣的氣候、這樣的景色,望著想愛卻愛不到的人,那抹心酸更增添幾許愁悵。就怕自己一顆脆弱的心會像雪花一樣,慢慢凝結成冰,稍踫一下就會粉身碎骨。
「等一下。」他叫住她,「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她轉過身。
「因為……因為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待在這里,秋菊留下我才能安心。」他吐露心聲。
「你為我擔心?真希罕。」她壓根不相信。
「爾雅,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的善意?也不願意相信我所說的話?」傅邑弘緊盯著她的眼,「知不知道你這副樣子讓我非常難受!」
「你難受?」她揚起苦笑,「別說笑了,我知道自己在你心里到底算什麼。」「好,你說,你在我心里到底算什麼?」這丫頭怎麼淨說些他听不懂的話?
「我是風、是凋零的葉、是枯萎的花,在你心里只是可有可無的,所以你不必難受。」
爾雅說著,听見馬蹄聲靠近,循聲望去,就見兩輛套著雪鏈的馬車緩慢地駛來。
不一會兒馬車停下,從馬車里走出來的女子正是傅邑弘的舊識章玉媛。
「咦,真巧,邑弘你也在這里呀!」章玉媛一瞧見他,立即笑開嘴。
「我們有點兒事耽擱了些時間,沒想到你也來晚了。」傅邑弘客氣道。
「我半路去看一位朋友,住了兩天,今兒個剛好經過這兒。」章玉媛嫵媚一笑,光是笑容都足以生出花來。
看她依然嬌艷動人,讓身為公主的爾雅不禁自慚形穢。
盡避大家都說她是位漂亮的公主,但卻少了男人所喜歡的嫵媚女人味兒。既然如此,她還待在這兒做什麼,應該在未被趕之前識相的退下才對。
「你們聊,我回冰窖了。」朝他們點點頭,爾雅踩著無力的腳步往回走。
「請問你是?」章玉媛擋住她,她一直對爾雅的身份感到好奇。
暗邑弘立刻過來阻止,「你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身為護衛,他該以三公主的安全為要,說與不說,他自有考量。
「沒關系,反正都到這里了,告訴她也無妨。」爾雅對玉媛揚起微笑,「我是大理國三公主爾雅,傅公子是護送我到蒙古去的,你千萬別誤會。」
「啊!你是三公主?」章玉媛趕緊向她行禮,「小女子章玉媛拜見——」
「不必多禮。」爾雅上前扶她起身,「不知姑娘要去哪兒?因為再過去不遠就是漠北了。」
「我也要前往蒙古。」章玉媛笑說。
「什麼?」爾雅蹙起眉,「你為何要去蒙古呢?還挑這麼冷的季節去?」
「听說蒙古的王子就要成親,我是受邀前往觀禮的。」章玉媛瞧了瞧她,「天,該不會你就是……」
爾雅並沒回答她,而是對傅邑弘說道︰「我突然覺得有點兒累,先回去了。」
「你哪兒不舒服?」傅邑弘見她突轉靜默,不放心的上前追問。
「我沒事,你們慢聊。」朝他們點點頭之後,爾雅快步回到冰窖里。一入內,她強忍的情緒終于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