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娟拿來鋪在地上的毯子以及一些食物,央兒將毯子鋪好後,滕夕夢便在毯子上坐下,面對瀑布的方向遙望。
「公主,您想吃些什麼?」紫娟將所拿來的干糧、水果以及水都放在毯子上。
滕夕夢瞧了身旁的食物一眼,拿起一顆桃子開始慢慢地吃。
央兒及紫娟都忍不住開心的漾起笑,只要公主願意吃東西,她虛弱的身子就會慢慢好轉,也就不會始終都是毫無生氣的模樣。
但她們不知道的是,滕夕夢根本就食之無味,她是硬逼自己一口一口將桃子給吞下肚,就算反胃作嘔也要吞,只為了讓央兒及紫娟松懈,她才好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在桃子即將吃完時,滕夕夢突然對紫娟說︰「紫娟,我感到有些寒意,幫我找件披風過來。」
「是。」紫娟即刻轉身回車隊那兒找披風。
「央兒,還有桃子嗎?我想再多吃一個。」她緊接著跟央兒說。
「奴婢馬上去拿。」央兒難掩興奮的也跟著離開滕夕夢身邊。
紫娟先回到車隊邊,很快便在車內找到一件披風,她見央兒也跟著回來,納悶的問︰「央兒,你怎麼也回來了?」
「公主說她還想吃桃子,所以我回來幫她拿桃子。」
「怎麼不叫我一並拿過去就好?」紫娟朝滕夕夢的方向一望,瞬間臉色大變。「公主!」
滕夕夢將她們支開後,在眾人都沒注意的狀況下,突然起身往瀑布的方向沖,尋短的意圖明顯。
紫娟馬上丟下披風快步沖過去,非得阻止她做傻事不可!
「公主?」央兒錯愕的瞪大眼,也心急的趕緊追了過去。
其他隨從們也上前想阻止憾事發生,但他們距離相差太遠,根本就幫不上忙。
紫娟用盡全力沖過去,就只差那麼一步,公主還是早她一步從瀑布旁一躍而下,絲毫沒有半點遲疑。
紫娟摔向前趴倒在斷崖邊,伸手猛力一抓,卻只抓到她翻飛而起的裙擺,裙擺撕裂聲緊接著想起,滕夕夢還是筆直的往下墜落,唰的一聲濺起好大一陣水花,沉到深潭的最深處。
「公主——」紫娟眼睜睜看著她墜入潭里,既痛心又懊悔,卻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滕夕夢一墜入潭里,就任由自己不斷往下沉,完全不想掙扎,雙手始終緊握著胸前的琥珀項鏈,在翟政威死後,頭一次漾起笑容。
她終于可以到他身邊去了,無論他此刻在哪里,她都會找到他,然後……再也不和他分開。
他們生前當夫妻的緣分太短,既然如此,她就追到陰曹去,和他在陰曹再續夫妻情緣。
這一次,死亡也不能將他們倆分開了,他們可以永遠相守,直到海枯石爛。
好開心,她終于可以……解月兌了……
***
賓滾河水從瀑布上奔流而下,在山間一路蜿蜒直到山腳下,才轉而流到平地。
「莊主,河岸邊躺了一個人!」
兩名年輕男子正騎馬往山里走,先發現河邊異樣的男子偏斯文清秀,而被喚做莊主的男子則身材高壯,眉宇間盡顯霸氣,讓人很難忽視他的存在。
就在河水流出山林的出口處,一個人趴在河旁的淺灘上,因為距離有些遠,他們看不出那人是男是女。
「阿信,過去看看,若是沒氣了,就近找一處空地埋起來,別讓人曝尸荒野。」高壯男子吩咐道。
「是。」顏信隨即翻身下馬,走到河岸邊探查情況。
第6章(2)
顏信來到那人倒臥之處,才發現那人是名女子,雖然樣貌年輕,卻有一頭不尋常的白發,他不禁蹙眉,他從沒見過紅顏華發的年輕女子,所以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通常對于這種不祥之人還是能避則避,但莊主已經下了命令,顏信還是伸出手探探她的鼻息,只要確定她已經死了,他就即刻去挖個洞將她埋了,也是功德一件。
「咦?還有氣?」顏信訝異地轉而模向她脖子上的脈搏處確認,的確還有脈搏,她根本就還沒死。
「莊主!」顏信站起身,朝停在山路旁的主子喊道。「這是位年輕姑娘,還有氣息。」
「那就帶回莊內,請大夫來幫她瞧瞧。」既然還有救,又讓他給遇上了,他焉能置之不理?所以便爽快的決定將她帶回去。
「可是她……她一頭異樣白發,看起來……頗為不祥。」顏信大皺眉頭,就怕將她帶回莊內,會引來不必要的穢氣。
「白發?」高壯男子濃眉一擰,出乎顏信的意料,一反常態跳下馬,親自走到河邊來觀看。
他蹲,訝異的看著她的樣貌,額心鮮紅似朱砂的小圓點胎記以及一頭銀白的發絲,在在都勾起他的記憶。
「真像……」
「像什麼?」顏信不解的瞧著自己的主子。
「沒事。」男子覺得沒有必要告訴顏信,自己曾見過和這名女子極為相似的畫像,既然顏信對她有顧忌,他干脆自己一把抱起她,更加打定主意要將她帶回莊內。
「嘎?」顏信錯愕的看著主子,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道︰「莊主,還是讓小的來吧。」
「不必,你即刻調頭回去請大夫上山,別耽擱時間。」男子輕輕松松的抱著她離開河邊,回到馬上。
顏信不敢置信,只因他們家主子平常對女人都是保持距離的,不主動靠近女人,也不喜愛女人刻意親近,沒想到今日卻親自抱一個來路不明的昏迷女子回莊,這天是要下紅雨了嗎?
「阿信,你還愣在那兒做什麼?」男子沒好氣的吼著,他都已經回到馬上了,而顏信卻還愣在河邊,遲遲沒有動作,真不知腦袋在想些什麼。
「喔!」顏信趕緊回神,將所有的困惑暫時拋在腦後,先辦好主子吩咐的事情再說。「小的馬上去請大夫!」
渾渾噩噩,迷迷糊糊,滕夕夢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當她一睜開雙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內,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怎麼了?這里是哪里?她試著想坐起身,卻感到全身虛弱無力,根本使不出力氣來。「唔……」
「你醒了?」待在房內的一名丫鬟見她醒來,沒有靠近幫忙的打算,因為她可不想沾染不祥之人身上的穢氣。「我去向莊主報告。」
丫鬟離開後,房內就只剩滕夕夢一人,她花費了好一番心力才終于坐起身來,忍不住輕喘著,並且思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記得自己跳瀑布殉情了,但這里一點都不像陰曹,她也還在呼吸,身上還有溫度,所以……她沒死,而且被人救了?
為什麼沒死?難道上天連她這麼一點小小的心願也不肯實現,硬要逼她繼續留在這殘酷的人世?
不要緊,一次死不了,那她可以多死幾次,總有一回會成功的!
餅沒多久,房外出現越來越靠近的腳步聲,下一刻,高壯男子推開房門進入,而顏信也跟在後頭一並進來湊熱鬧,最後才是那名剛才離去報告消息的丫鬟。
滕夕夢瞧著最前頭的高壯男子,腦袋瞬間一片空白,蒼白憔悴的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錯愕神情。
她現在是在作夢嗎?要不然,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為何會長得那麼像……
「覺得身子狀況如何?」男子來到床邊,關心的問道。「大夫說你沒受到什麼外傷,但應該有好一陣子沒好好吃過東西,導致氣血不足、體衰虛弱,醒來之後該好好的進補一番。」
她呆愣的瞧著他,試著想開口說話,張開嘴卻好一陣子都發不出半點聲音,眼眶開始集聚淚水,即將傾流而下。
男子見她幾乎快哭了,雙眉一簇,不解的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