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你來這里干什麼?」
「這里是我的住所,我當然在這里。」
「你住在這里?騙人,你不是住在山上嗎?」
耙指稱土匪頭子騙人,她凌想蓉堪稱史上第一人。
「我來山下辦事就住在這里。」
「胡說,這里明明就是曾多謝大俠的家,你還想騙我?而且好好一個土匪頭子不住在賊窩里,下山來干啥?」
聞言,延天煜心頭一驚,不明白自己是哪里露出破綻了。
「小……公子!」彤筠見小姐這般口無遮攔,心中除了急還是急,她真怕小姐惹得他生氣,日後想見他一面都難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敢做就不要怕人家說……唔!」
上一刻,凌想蓉還在逞口舌之能,下一刻,她的嘴被堵了起來,是他攫住了她的紅菱,止住了她的污辱。
「小……」彤筠的臉霎時轉成慘白,一時無法反應。
他竟然親吻小姐?!
他……喜歡小姐!
難堪、激動的情緒就這麼一涌而上,彤筠被震退數步、膛圓的大眼震愕驚恐。
事實的真相讓她心痛如統,可身為一個婢女,她什麼都不能多求,連感情也不能……
她飽受打擊地沖出木屋,任黑夜將她淹沒。
「放……唔……」凌想蓉又窘又怒,他怎麼可以親她!
他是土匪、是強盜頭子……她的腦子充斥著這樣的話,身子的反應叫囂著要打他、推拒他、反抗他。
可……他的唇卻像春天的微風,溫暖舒爽,教她只能在他的吻里迷醉……
他昏了、也醉了!
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帶給他這樣的感覺和錯亂,而一個男孩竟能……
初時,他只想阻止他說出對自己不實的惡劣評價和叫囂。不意,叫囂是止住了,卻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在攫住他的唇之後,他的心有一瞬間是停止的,那感覺美好的讓他願意即刻死去,也要留住這般滋味。但他只是個男孩,他不該……
無數個後悔與怒斥教他終于推開他,阻斷了繼續下去的可怕念頭,他不能再錯下去了,他必須離他遠遠的、遠遠的……
啪!
她毫不客氣地甩了他一巴掌。「你……可惡!」
「我……對……不起!」只能這麼說了,對自己的劣行,他無話可說。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你怎麼可以強吻我?!我、我、我……」說不出自己有多憤怒了。然而,在褪去憤怒的外衣之後,有著更多的不知所措與迷亂,她怎能在一個陌生人的懷中失去貞德!難道這些年來的禮教、女誡全都白讀了?
她害怕這個指控,更害怕自己的心會在他的欺近之下,一點一滴地失守。
于是,她用最難听的字眼、最憤怒的態度面對他,用以阻絕自己對他那股莫名的想望,但事實證明,那一點用也沒有。
「對不起!林兄弟,我真的不是……」事情糟透了!他無奈的搖著頭,冀望一切從沒發生過。
可捫心自問,他真的希望如此嗎?
「你只會說對不起嗎?」她光火,他滿臉的懊悔惹惱了她,卻也喚醒了她記憶中的鎖鑰。他叫她林兄弟……那天……也有人向她說對不起。
而那人是——
「你是大胡子?」凌想蓉瞠大了眼。
相同的一對黑邃深眸、挺直的鼻梁……仔細一看,兩人幾乎如出一轍!
「你不認得我了?」他就是以為他認得,才、才會做出……那種事……
「我為什麼要認得你啊!你這個大騙子、大騙子!」
原來他是圖謀不軌的大壞蛋,欺騙她說他知道曾多謝的住所,害她跑到這里來,被狼群嚇得魂飛魄散不算,還慘、慘遭狼吻!
凌想蓉氣急敗壞地捶打他,眼眶中屈辱的淚水仿佛成了斷線的珍珠,撲簌簌地落下,渾然未覺這樣的動作只會更加彰顯出她的女兒嬌態。
「別打了……我說別打了。」驀地,他抓住他的小手,定定地看著他,盡避不知他在氣什麼,卻明白了一件事,他——不要他疼。
「你、你……氣死我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凌想蓉推開他,像每回推拒他一般。他的眼中似乎閃過些什麼,她還來不及看清,便倉皇逃開。他沒有追去,唇畔卻揚起了一抹嘲諷又苦澀的笑,他還能期望什麼呢?
他確信自己沒有斷袖之癖,否則不會對府台千金傾心。
但現在為何……他是男人、他也是男人,兩人……怎會?!
混亂、混亂、腦中還是一片混亂,他猶理不清這樣的復雜情感怎會同時而生、同時而來。許是他感情空虛太久,一得知自己尚有情感之念,、情意便接踵而至,直到兩廂難堪才願意罷手!
一聲聲狼嗥在闃寂的夜里此起彼落的響起。
林間到處是一根根數不清的茂密綠竹,竹上還停歇著夜鷹,咕咕地叫著。
「彤筠你在哪里?彤筠……」
這夜怎麼這麼黑、這麼可怖呢!她從來就不知道黑夜是可以讓人懦弱的,尤其是在經過方才那一場驚嚇之後……
「彤筠你在哪里、快出來啊!」她焦急著,恨不得天亮、恨不得逃離,更很木屋內的那個男人使計將她引來……
可饒是自個兒這般想,心里卻又不是這麼回事。下意識地撫了唇,他留在自己唇上的溫度是……這般的燙人,教她想忘也忘不掉,硬是這樣被烙印了。
「小姐……」彤筠的聲音落在她的身後,濃濃重重的,像是哭過。然而心思不定的凌想蓉卻忽略了。
天好了,你還在!」她奔了過去,月光打在彤筠慘白的臉上,凌想蓉這才發覺她的怪異。
「你怎麼了?是不是嚇著了?那頭色胚真是太過分了,咱們千防萬防就沒想到防那頭大,他居然男女不分的吻、吻我……」
提到這件事兒,她又一肚子氣,但分不出是氣自己多些,還是氣他多些……
可這廂彤筠卻因為她再次提及那個吻而揪緊了心,她還以為自己已經釋然了。哪知——
「小姐,你別說了。」
延公子吻了小姐。
她不會看錯的,在延公子眼里,只看得到小姐的身影,她更看出了他眼底濃烈的柔情卻是不屬于她。
是了,她只是個奴婢。在眾人的眼中,她不過是株小草!
「彤筠,你怎麼了?」凌想蓉不解地看著她,她記得方才那個大壞蛋吻她的時候,彤筠奔離木屋,連救她都不曾。
難道……凌想蓉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不可能!她隨即揮去這荒謬的想法,彤筠怎麼可能會……對,不可能!
可是……
彤筠一臉慘白的待在這里,又該作何解釋呢?
「……小姐,我沒事。咱們回去吧!」
「嗯,咱們這就回去。」她心思混亂,為了這個又為那樁,心情未定的她沒注意到自己答應了什麼。
那離了譜的答案,她不要再想了,不要!
兩人若有所思,那聲聲駭人的狼嗥似乎再也入不了她們的耳……
凌府內——
第一天是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第二天凌府發揮了最高品質靜悄悄,整座府邸陷入沉寂之中。
第三天也平安無事,那件令凌家老爺恐懼的事,猶如船過水無痕一般,什麼都不留。
第四天……
天威寨根本沒有派人殺過來!
凌家老爺在經過幾天的膽戰心驚之後,才遲鈍地發覺,自己被兩個小丫頭給騙了。
「可惡!竟敢唬弄我這個堂堂府台大人凌一碩!好,等抓到你們,看我如何大展雄風、大鵬展翅、老虎發威……」
「等她們回來,您還不是鼻子一模,悶不吭聲。」
嘩啦啦的一桶冷水當頭從凌一碩頭上淋下。
「什麼?這次不一樣了,我絕對不會原諒她們。」凌一碩嘴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