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當年留下來的?」
她仍在他懷中,伸手撫模著他額上的疤。
「嗯。」
「對不起。」如果她小心點,他就不會受傷了。
他搖頭笑著,「這不是你的錯。」他以為她是指她母親所做的事。
「是我的錯。」她仍說。
他看她片刻,習慣性地掛搓她的發,「傻瓜!」
她突然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胸膛,知道他永遠不會懂她這句話的含意。
「現在你該知道為什麼得選我了吧。」
「荻,如果我告訴你,我不久就得離開呢?你還會愛我嗎?」
「又來了。」
「是真的。」
「好,不過這次你得告訴我理由是什麼?」
「我……我不是人!」
他怔了一下,突然笑了。
「別鬧了,童彤!你一點也不像鬼呀!」
「誰說我是鬼了,」童彤橫眉豎目起來,鄭重地說︰「人家是天使。」
他又想笑,但看她*臉認真,不覺止住,怔怔看著地。
「就算你是吧,那又怎樣?」荻突然挑著眉,恢復不可一世的神氣,「總之,我要定你了。」
第八章
下了荻的車,童彤舉步維艱地走向龍家大門。心中盤算著在不能說出真相下該怎麼向蕨解釋。
就在她正要跨上門前階梯時,卻見到薇薇從屋里走出來,她見到了童彤,于是停下腳步。
「恭喜你,童彤,我听蕨說了。」略帶酸澀的語氣,有股難以察覺的挫敗和無奈。「我可以參加你們的婚擅嗎?」
「這……」童彤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會誠心視福你們的。」以為童彤不歡迎,她趕緊補充。
童彤連忙搖頭,「不是的,我,我不和蕨結婚了。」她終于困難地說了。
「為什麼?」薇怔住了。
「我有我的理由。」童彤避開她的目光。
「什麼理由?」薇提高了聲音,「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突然須住,望著門口。
蕨倚門而立,臉上寫滿驚疑。他快步向童彤走來,拉著她的手急切地問︰「為什麼?」
「因為……」童彤囁嚅著,難以開口。
「因為她要和我結婚。」荻停好車走了來,將童彤拉向自己,親熱地摟住她的肩。
蕨看著,臉色刷地變白。他看著荻又看向重彤,困難地問︰「是真的嗎?童彤!」
童彤看著他受傷的衰情,面對他質問,心情既矛盾又痛苦。
「是不是你說呀!」薇薇在一旁催促,話氣已不見客氣。
「童彤……」蕨定定地看著地。
童彤求救地看向荻,後者點頭示意,她終于重重嘆口氣,「是的。」
「……為什麼?」蕨捏緊著拳頭,看得出來他正壓抑著激動的情緒。
「因為……我愛荻!」
這句話像符咒般將蕨定住了,他張大眼瞪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薇至此終于忍不住了。
「你……你怎能說這種話?你把愛情當什麼?把蕨當什麼?你怎能這樣對蕨,你……」
「別說了,薇薇!」蕨低聲阻止。
「不,我要說!」薇克制不住地,「你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對你們說聲恭喜,而她竟然這麼對你,」她指著童彤,「她莫名其妙,她根本不配,」她又指向荻,「還有你這個兄弟,什麼大哥……根本是混蛋!」
「別說了!」蕨沉聲喝阻,身體忍不住地發抖。
薇愣了一楞,語氣放緩抑仍字字鏗鏘。
「你總是這樣,蕨,一味討好每個人,你也姓龍呀,為什麼你就得忍氣吞聲?
拚死拚活的是你,你爸爸的最愛永遠是他。現在好了,他還要搶你的人,你還要繼續忍受嗎?」
蕨低頭不語。
「他結不成婚,你該高興才對。」荻突然冷冷地說。
「你……」薇薇氣得發抖,轉臉向蕨望去,但蕨皺著眉頭卻不發一語。她終于咬了咬牙,很根地丟下一句︰「好,好,算我多事。蕨,你盡避繼續愛你這家變態的家人吧。我再不會管你了。」
她氣沖沖走了,留下猶帶著絲火藥味的沉悶氛圍。
留下的三個人半晌都沒開口,只是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對不起!」童彤只能這麼說。
「不。」蕨卻笑了,只是那笑容此哭還難看,「我了解,事情會這樣我並不大意外。」
童彤和荻對看一眼,莫名地看善他。
他解釋︰「事實上我早就懷疑你和荻之間……」他頓了一下,意在不言中。
「只是沒想到這懷疑終于成為事實。」
童彤像做錯事般低下了頭。荻則面無表情。
他笑了笑,看著童彤又說︰「仔細想想,你選擇荻更好。我視福你們。」說完他便走回屋里去了。
童彤張口又閉上,事實上她也無話可說。荻拍拍她的肩,「你做得很好。」
「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荻?」她紅著眼眶,「我真不忍看他這麼傷心。」
「現在告訴他真相,更叫他傷心。」他說。心頭卻是陣陣刺痛。
這個弟弟,為了愛他不得不又再次傷害自已。想起蕨隱忍著痛苦強顏歡笑的臉,他私心底也不禁懷疑自已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
童彤坐在門前台階上,手指在自已的唇上游移著,她已經保持這樣的姿勢相久了。坐在這里,望著滿天星斗,三天前的事不斷在腦海里縈繞不去。
從她變卦後,蕨雖然仍如往常般親切笑語,但她仍可感覺得到他在迥避她。
最明顯的,他又像他們剛認識時一樣每天躲在書房里了。
不想這麼尷尬下去,她想問是否自己搬出去對彼此比較好,因此那天她終于走了進去。
他仍和往常一樣對她有說有笑,只是眼底的落寞卻騙不了她。面對他的善良及不得不傷害他的痛苦,難以解釋的苦悶,不能相認的痛苦,她的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別哭。」凌捧起她的臉,拭干上面淚水,忍不住在歷上輕輕一印,但立刻歉然。「對不起。」
她搖搖頭,他這一吻只是泄漏了真情,她當然不在意反而還有些高興。至少這表示他並未討厭她。
「你還在忙?」她瞥一眼他的書桌,凌亂的文件上面攤著本雜志,顯得異常醒目。
蕨看著雜志,笑了笑,「這是你母親創辦的雜志。」
「真的?借我看看!」
他將書遞給她。她隨手翻閱了一下,覺得不感興趣便將它闔上。此時她瞥見封面的刊物名稱被紅色的筆墨圈起來,旁邊還潦草地寫著一個日期。
「這是什麼?」她不禁感到好奇。
蕨似乎僵了一下,隨即恢復常態。「沒什麼!罷才講了一通電話,一時找不到便條紙,所以就先記在雜志上了。」他說得輕描淡寫,童彤雖然仍覺得奇怪,但也不再追問。
此時坐在台階上,她深自復海,當時要是細問就好了。
今天,她看到新聞上的消息,風動雜志位于香港的總部今天被不明人士放量炸彈,炸掉了近半楝樓房,造成數人傷亡及財務損失慘重。
看到這則新聞,她腦海里自然而然聯想到蕨那本雜志上斗大的紅色字跡那個日期就是今天。
她真的不願相信。尤其地唇上似乎還留有他唇的余溫,那麼溫柔的人怎麼會是個劊子手?尤其他明知道風動的負責人就是她母親呀?
可是若非他,這件事的巧合該如何解釋?
還是他的鎮定、退讓、溫情都是裝出來的,其實心存報復?
滿腦子的疑惑等著他來厘清,只是滿天星辰閃爍,月色早已染遍大地,卻獨獨不見他的蹤影。筒直就像故意在躲她似的。
門前終于出現車聲了。地跳了起來,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