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均劭家,其它人都已經睡了,兩人躡手躡腳回到均劭位于三樓的房間,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望著昏暗的天花板發呆。
「你真的很想要總冠軍嗎?」睿喬終于忍不住問了。事實上他並不覺得均劭是一個重視冠軍頭餃的人,可是他就是不懂他似乎對職棒總冠軍有一種堅持。
「孝哥就快要退休了,我希望在他退下之前大家一起幫他拿到總冠軍戒。」
睿喬輕輕地微笑,他總算懂得均劭為什麼會說他們浪漫得無藥可救,因為這樣的「義氣」本來就是一種毫無根據的浪漫,只有他們會為了這樣的義氣相挺而堅持付出一切,這不就是最純粹的浪漫與感性嗎?他很感謝自己身在漢殷羊,遇上他們才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情比金堅」。
睿喬今天的狀況特別好,霸氣十足眼神帶煞,連投五局都沒讓對方上壘,成功封鎖對方的攻勢,連連飆出指叉球與一百四十公里以上的快速球,幾乎化身打者的惡夢,以為球直直的來,大棒一揮才發現是落差極大的指叉球,速度快的直球又根本打不到,面無表情的撲克臉殺手蔡睿喬上半場就三振對方七次,感覺上今天特別勇猛。
休息區的阿岱在腰部圍著毛巾冰敷,肥壯的身軀在牛棚走來走去,似乎是要緩和腰部的傷,坐在椅子上的阿浪一把推開阿岱的︰「你那麼大一坨,擋到我了啦!」
「今天小蔡特別勇,不知道吃了什麼藥,硬踫踫、活跳跳得像一尾座頭鯨,殺得對方叫不敢。」
「他今天有殺氣。」
「他又沒有女朋友,所以不可能是跟女人吵架。會不會是欲求不滿,精力無處發泄才會這樣?」
「听說動物長期沒有『宣泄』會有問題,看看我們帥到破表的小蔡,女敕到不用嚼就知道一定是童子雞,難道是因為積久了沒地方宣泄才會這麼猛?」
「你們在講誰?」一旁的總教練看他們幾個圍起來開小組會議,也湊過來想要听。
「你閃啦!不要給你听。」這句幼稚到無力的話是來自于孝哥的嘴里,狠狠地傷了沒有尊嚴的總教練。
心靈受創的總教練默默縮回一旁去揠牆壁上剝落的油漆,嘴里還念著︰「都不給人家听……」
「你們沒發現今天小侯也特別神勇嗎?接殺得有夠漂亮。」
「難不成小蔡想要拼完封?」
「有可能哦!」
「好啦!我們要幫忙,等一下阿岱負責紅不讓,其它的打安打就好了。」
「我還有腰傷耶!」苦主抗議。
「就這麼說定了。」抗議無效,散會。
座位上勤做筆記的小明在筆記本的空白處畫上一個殺氣騰騰的小男孩,額頭上還綁著布條寫「完封」,兩旁有著搖旗吶喊的隊友,最後寫下日期。
罷從球員休息室走出來的睿喬肩膀冰敷,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撈起一旁杯子里的鹽水就喝,一轉頭就看到均劭也從休息室走出來,可是均劭臉色有點怪,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
下半場開始,上場之前他拿起手套放在自己胸前,進行自己對自己的小小儀式,自我鼓勵默念︰我一定會幫孝哥拿到總冠軍,我可以!
默默在心中自我喊話三次以後,面無表情的殺手喬站上投手丘,屈身、抬腿一跨,手中的白色飛球月兌手而出,這一次他要艷驚四座,像一道彩虹綻放最耀眼的光芒。
完投九局,睿喬只讓對方打出四支零星安打,成功締造完封紀錄,隊友也很幫忙,第七局靠著阿岱的一支兩分全壘打突破僵局,最後羊隊以五比○狠狠將對方剃光頭。睿喬毫無異議得到單場最有價值球員,賽後他簡單地講了句「謝謝」就回到休息室,不想多面對鏡頭。
走進休息室,他換好衣服站在置物箱前面收拾東西,身後的小崇拍拍他的肩膀說︰「你今天投得好贊!」
睿喬有些閃躲地縮了一下肩膀,被小崇拍的地方感覺有一點酸痛,但他忽視那微不足道的酸疼,露出羞澀的笑容,因為不習慣面對這種直接而真誠的恭維,只能靦腆回答︰「謝謝。」
孝哥在旁邊也對他豎起大拇指︰「叫你第一名!」
如果是以往的他一定會不知所措、面無表情低下頭無法響應,可是這次他笑得很不好意思,然後紅著臉對大家說︰「謝謝你們!」
「晚上要不要去慶祝?」蝙蝠從旁邊冒出來,攬著睿喬的肩膀問。
「可以啊!」
「對了,怎麼沒看到小侯?」
「他有事先走了。」
「靠!也不先說一聲,他的寶貝學弟投得那麼好也不鼓勵一下就落跑,肯定是赴女人的約。」
睿喬的臉色沉了一下,轉頭收拾東西不讓其它人看到自己刷白的臉色,可是他背後的孝哥跟蝙蝠交換了眼神,蝙蝠趕緊說︰「走啦!不要理他,今天晚上我們去吃好料的。」
睿喬背起包包走出休息室,準備走向巴士,背包帶子壓住肩膀,他感覺有點酸痛,抬抬手緩和一下痛楚,一邊轉著肩膀走出休息室,就在休息室外圍的走廊看見均劭的身影,均劭原本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後來拾起頭左看右看似乎在等什麼人,直到看見他才露出笑容沖過來,對著他說,「晚上我有約,小真有事情找我,你今天投那麼好,大家應該會幫你慶祝,記得不要太晚回宿舍,小心外面的女球迷們,現在的女人有一些是很可怕的。」
「嗯。」除了這樣答』他還能說什麼?
「不要喝太多,我先走了。」均劭說完就轉身準備要走了。
「喂!」睿喬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還是低聲喊了他。
他回頭,望著睿喬欲言又止的臉︰「怎麼了?要說什麼?我會保護好我自己,不會輕易讓怪美眉搭訕成功。」
「你晚上會不會回來?」感覺這一句很像小媳婦對著即將出門的丈夫說的話,他們都覺得听起來有點怪,卻也沒多想。
「怎麼了?我不確定。」這是實話,雖然均劭莫名感覺這樣的回答會讓睿喬難過,可是他還是這麼說了,因為他不會對他說謊。
「嗯,沒事,再見。」低頭走向巴士,他不想再多說什麼。
走了一小段路,他听見有人從他身後跑步追上來的腳步聲,一轉頭就看到均劭燦爛的笑臉在他面前放大,笑著消遺他︰「沒有我,你睡不著嗎?」
靶覺很像是第四台限制級頻道的對話,睿喬的臉上冒出幾條黑線,抿著嘴說︰「你快去,別讓人家等太久。」
「你說是不是嘛?」這次均劭似乎不肯輕易罷手,非要等到他滿意的答案才肯放人。
睿喬低著頭,熱度一路從他的脖子飆上俊臉,臉再度紅得跟紅心番石榴一樣,很小聲地回應︰「嗯。」
「我會回去,等我哦。」笑得很滿意的均劭小跑步走人,臨去前還拋出一個小飛吻。
呆在原地的睿喬紅著臉看他離去,突然腦袋當機,不知道他們之間怎麼會出現這種對話。這不是情侶之間的調情嗎?一想到「調情」這個字眼,睿喬的臉又更紅了,他低著頭一路抿唇傻笑走向巴士。
漢殷羊隊的巴士上面,窗戶邊湊滿了一堆人頭,還有人在嗑瓜子吃東西,顯然看剛剛的十八相送看得很爽,而當事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好戲看很久了。
「喂……」阿浪突然發出一聲引起其它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