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梵,快走!」黃文凱驚慌中沒忘記抱起一堆做好的母帶。
錄音師與另外兩個尚在樓上的工作人員早就直沖向門口,拉開門,熱浪撲面,火光耀眼,木制樓梯燒得劈啪作響;一樓的人手持滅火器向樓梯猛噴,暫時抑止火勢蔓延,一面喊︰「快下來,快,樓梯快不行了。」
錄音師瞬間嚇白了臉,「樓梯會不會垮掉?」
「管不了那麼多。」黃文凱真希望他主子這三天三夜練的是祛火神功,賀信梵若傷了一塊皮,汪洋會拿刀將他大卸八塊,罪名就是護主不力,罪該萬死。「阿梵,從牆這邊走,別靠近扶手。」
賀信梵一把抓過不敢邁步又擋在路中間的錄音師,在他一聲聲鬼吼鬼叫中將他拖下樓。看看火勢,他拾起地上一個空的滅火器朝火勢越燒越猛的雕花樓梯扶手砸去,扶手垮到一邊,火勢一緩,二樓的幾個人乘機沖了下來,逃出門外。
暗夜中,小樓被裹在一團紅光里。
「還有沒有人在里面?」賀信梵覺得似乎還少了誰。
黃文凱四下一看,「都出來了,不過掉了幾盒母帶在里面。」
火勢越燒越大,照得暗夜通明,其他部門的人也被驚動出來,包括汪洋。
汪洋見面就吼︰「這是怎麼回事?誰來說?」
賀信梵眉心一緊,「芷潔沒在你那里?。」
「她怎麼會在乖乖待在我那里,她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汪洋手心冒汗,這個丫頭絕不會錯過此時纏著阿梵撒嬌裝害怕的大好時機,除非……除非她還沒出來。
「誰看見芷潔了?」汪洋大吼。
「汪小姐……汪小姐……」黃又凱瞬間慌了,臉色在火光下慘白,「她……她在儲藏室睡覺,我忘記叫她了。」
「什麼?」汪洋血壓飆升,揪起他的衣領,「你竟然把她一個人丟在火窟里,你這個混帳,殺千刀的笨蛋,你居然忘記叫她,該死的你……」
「大家都忘了。」賀信梵拉開汪洋,救下驚嚇過度加上缺氧的黃文凱,再看看火勢,他不能讓汪芷潔被活活燒死,估算一下時問和進出路線,一閃身,他從兩道火舌中間穿入火海。
黃文凱一把沒拉住︰心驚膽戰地大喊︰「阿梵,危險啊!快出來。」
黃文凱跳腳大叫,旁邊的人都嚇呆了,房頂已燃燒成火海一片,屋梁隨時可能倒塌,誰也不敢跟進去做買一送一的救援。
「拿滅火器來,笨蛋!」汪洋雙眼通紅地撲向圍觀的員工。
一大群人如大夢初醒般去找滅火器,剩下找不到滅火器的人也不敢落跑,回到汪洋身邊做精神支援。
汪洋繼續吼︰「為什麼站著不動?」
「沒有滅火器了。」
「拿桶子提水過來,水能滅火懂不懂?廢物!他們倆有一個出不來,我回頭就劈了你。」汪洋搶過一個滅火器,沖到最前面去,烈焰烤得人幾乎站不住腳。不,芷潔……他的寶貝女兒絕對不能出事;阿梵,他的搖錢樹也千萬不能有閃失,雖然他常被芷潔煩得半死,被阿梵氣得半死,但他愛他們,他們都是他的命根子啊!
賀信梵沖進火場,想上二樓,可樓梯早成了廢木黑炭,他縱身躍起,在靠牆的冰箱一借力,伸手抓住壁燈,再一借力,身體輕巧地翻上二樓。
「芷潔,妳在哪里?」躲過頭頂不斷垮落的木梁與碎石,他一腳踢開已燃火的儲藏室木門,門內傳出嚶嚀的哭聲,汪芷潔縮蜷躲在角落里。
她看見賀信梵,驚惶地哭喊︰「阿梵大哥,救我!」
「跟我出去,來。」賀信梵砸破礦泉水瓶,讓水濕透他的外衣,他用濕衣服罩住汪芷潔,拉著她沖出門外;瞬間,就听到儲藏室屋頂一根木梁垮下轟的一聲。
眼看樓梯是下不去了,要逃命只能從制作室的窗戶,賀信梵拉著汪芷潔跑入制作室。
汪芷潔被濃煙嗆得咳嗽不止,一晃眼,看見地板上的兩塊母帶,她松開賀信梵的手去撿。
賀信梵皺眉叫道︰「別撿了,快讓開。」他一把將汪芷潔扯回身邊,躲過墜落的吊燈。
打碎一扇玻璃窗的邊角,他探出頭往下喊︰「我讓芷潔先跳下去,你們接住她。」
樓下的人松了口氣,至少兩人都平安無事,正好邊角處的火勢小,用滅火器一陣猛噴後,十幾個男人伸出雙手嚴陣以待。
汪芷潔不死心地再度跨前去撿母帶。
賀信梵回頭正好看見一根木梁帶著烈焰向她當頭砸下。「誰教妳去撿它。」情急之下,他只好用手臂去擋,同時拽過芷潔將妯丟出窗外。
汪芷潔安全地被人肉墊接個正著。
汪洋沖上前,「有沒有受傷?阿梵呢?」
汪芷潔抱著母帶哭泣,一句話也說不出,她被剛才木梁墜下的情景給嚇壞了。
「救護車,你們叫的救護車死到哪里去了?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快去接阿梵。」汪洋恨自己的職員全都是白痴,老天!房子都快燒光了,為什麼救護車甚至消防車全都沒半點動靜?
「不用接,我來了。」賀信梵單臂一撐窗台,縱身從二樓跳下,這點高度對他來講實在不算什麼,可手臂不但燒傷,更被鐵釘木刺之類的東西劃破,血迅速的涌出,把白襯衣的袖子染得鮮紅。
黃文凱看見他手臂紅黑一片,急忙上前,解下領帶扎在他傷口的上端,「謝天謝地,你們總算出來了。」
賀信梵走向汪芷潔,「芷潔,妳怎麼樣?」
「我……」汪芷潔終于哭出了聲音,「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你受傷的。」汪芷潔除了臉上有黑灰,手上被火星燙出幾個小水泡之外,倒沒受什麼大傷。
汪洋要抓狂了,三個和尚沒水吃的事居然給他踫上,在場的人都天經地義地以為別人會打電話叫消防車和救護車,結果是一直到大批記者圍在公司門口卻不見半個消防、救護人員。
汪洋放下面對媒體的一貫笑臉,命令所有警衛強硬開道,將賀信梵與汪芷潔緊急送醫。
三天來,柳葉兒不停地問自己,假設從今以後生活里有了他,那會怎樣?假設從今以後生活里缺了他,那會怎樣?拖到今天仍是不知如何是好。
柳葉兒坐在辦公桌前,喝下最後一口咖啡,而每日早餐必來喝咖啡挖寶的樂雁行仍未現身。
說曹操,曹操就到。樂雁行照例玉腿踢門闖進來,不過她手上卻不是早餐,而是照相機與手提電腦。
「一大早就有新聞可搶嗎?」柳葉兒將咖啡壺推向前,「妳今天來遲了,咖啡都涼了。」
「妳听著,我特地趕回來告訴妳。」樂雁行難得地皺眉,「汪洋唱片公司昨天夜里失火了,我親眼目睹後期制作室燒成焦黑廢墟,听說有人受了傷,汪洋堅持不肯透露傷者是誰,甚至跟記者大發雷霆開罵趕人,這老狐狸從來對傳媒都是客氣有加,我猜他的失控反常肯定是傷者中有他的搖錢樹,不是沈煜就是賀信梵。」
梵!是梵!他說過他這幾天都會在公司處理母帶後期制作工作。
柳葉兒突然覺得心里一空,像被寒意凍穿,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令她心中的慌亂如同一盆打翻的水,流向四面八方,停也停不住。
突然,樂雁行的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說了一會兒才掛上。
「最新消息,確定受傷的人是賀信梵,已經送到聖安醫院,听說傷得不輕。唉!賀信梵恐怕凶多吉少。」樂雁行接完手機馬上說道,同行還告訴她賀信梵的主治大夫,也就是號稱「鬼見愁」的聖安王牌醫生王澤昊愁眉深鎖,將所有的搶救設備都搬入了病房,同時僅受輕傷的汪芷潔哭得淚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