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訂婚一個月後結婚,是謝宋兩家商量好的。」柳葉兒低頭隱去眼角的濕潤,其實自從那天親眼看到他們訂婚之後,她已經接受這個事實,當初再不甘心如今也沒有感覺了,要怪就怪自己太傻,太天真。只是,剩下的酸楚還是化作眼淚奪眶而出。
月華如練灑照在她身上,顯得冷清蒼白。
「這一次我又該怎樣去祝賀他們呢?」
「不想去就要提前準備一個好理由。」他提醒她。
「裝病吧!把你的胃藥借我。」她想笑,卻掉下一滴眼淚。
她低頭不想讓他看見眼淚,他也裝作沒看見。
「跟我到英國走走吧!那里的朋友邀我參加一個聚會,妳跟我一起去,順便散散心。」
「去多久?我不能不上班的。」她動心了。
「少則兩三天,多則四五天,我們選在婚禮前一天走,這會是個好借口。」
「可是……」她欲言又止地迎視他,「如果我和你一起去英國,又要連累你被記者糾纏,一定會謠言四起,我……我已經太麻煩你了,不僅害你平添許多麻煩,又費了許多精神照顧我,還有汪小姐也三番兩次的誤會,這讓我更不安心。」
「我說過,妳不必怕給我添麻煩。至于汪芷潔,怎麼妳就認定了她會誤會?她有什麼誤會與我何干,對我來說,她根本無足輕重。」
賀信梵再度壓抑住自制力,他深知只有眼前這個女人才是他的重心所在。
柳葉兒收拾好東西,離開辦公室,梵說要當她的音樂家教,他就在對街等她去挑吉他。
本來她的音樂細胞恨差,卻因為前天在汪洋PUB听一曲賀信梵與沈煜的合奏而興趣大增。
原來,吉他與鋼琴的合奏可以這麼美,每一個音符都像敲打在她心上一般。
另外,看梵和沈煜兩個人在PUB的表現,吸引力超強,直逼萬有引力,但一個酷、一個懶,除了音樂他們對任何事都興趣缺缺,無論台下的小女生是哭是喊,他們一律當人家是死人。
步出電梯,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擋在面前,是謝正楓。
短暫地失神過後,她迅速武裝,盡量不在乎地漠然道︰「請讓一讓。」
「葉兒,我想跟妳談談。」謝正楓低聲懇求。
「我不想跟你談。」她繞道而行。
「給我十分鐘。」他握緊她的手臂,掌心傳來微栗。
柳葉兒掙月兌不開他的力道,這里是報社,是一切蜚短流長的發源地,被任何一個同事看見她與謝家的老三拉扯,明天她就會成為他們筆下的頭條新聞。
「你到底有什麼事,說吧!」
「我們要站在這里說嗎?」
柳葉兒轉身走向電梯,「到我辦公室,我只有十分鐘。」
走進辦公室,柳葉兒甩下背包,背靠桌緣冷眼看著他,這個即將成為她好友的丈夫卻口口聲聲說最愛的是她,難道男人都擅長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謝正楓靠近她,試探地伸手去握她的手。
柳葉兒退開幾步,「還剩九分鐘。」
「葉兒,最近好嗎?我很掛念妳。」
「在看見你之前,我正心情愉快地準備下班。」
「我和宛麗訂婚那一天……妳提前離開,和那個人一起……」他問得支支吾吾,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權過問,但他討厭姓賀的那家伙。
「你到底要說什麼?我沒時間听你講廢話。」
「妳似乎和賀信梵走得很近,前天在『海雅』又踫到你們。」
「你不妨解釋成狹路相逢。」柳葉兒俏臉凝霜,開始懂他的來意。
「妳為什麼偏偏要跟他混在一起?」賀信梵眼中的鄙視與挑釁令他無法容忍。
「哼!」她氣極反笑,「你這種口氣是興師問罪嗎?」
「葉兒!」他深鎖眉頭走近她,「不要用這種態度對我,我是真的愛妳,妳懂嗎?我無法坐視妳與別的男人在一起。」
原來他真能說得出口。柳葉兒斜睨他,這種男人也算讓她開了眼界。
「我知道說這些話會讓妳更恨我,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愛妳。在娛樂圈打滾的男人我見得太多了,哪一個不是生活糜爛、放蕩不羈、視感情為游戲;尤其是賀信梵,妳去看看那些單純狂熱的小女生,他隨手一勾就是一大把,他對妳只是一時好奇,只有我才是一心一意地愛妳,只要妳給我時間……」
「夠了。」她打斷他的話,他污蔑賀信梵的行為令她對他更不齒。「你真行,任何事情到了你嘴里都被你說得冠冕堂皇,我給了你太多時間、太多機會,你從不珍惜。商場上你志得意滿,但抱歉,在我這里你沒辦法兩全其美;至于梵,他的品行如何輪不到你來評斷,因為你根本沒這個資格。」
「為什麼?賀信梵不會比我更愛妳。」她冷漠的反應令他幾乎要喪失理智。
「這與你無關。時間到了,你走吧!」
「我不走。」謝正楓逼近她身邊,將她鎖牢在胸前,憤怒與恐慌的氣息吐納在二人之間。
謝正楓的臉在眼前放大,氣息逐漸逼近,柳葉兒一陣茫然。
他俯下頭,吻在她微顫的紅唇上。
這陌生的接觸令柳葉兒悚然一驚,頓時清醒過來,伸手推開兩人的距離,並且大叫︰「謝正楓,你放開我。」
「我不放。」他摟緊她,伸出右手將她躲閃的頭按向自己。
「你放手,不然我喊人了。」
「妳盡避喊。」此刻的謝正楓如被惡魔附身,不管柳葉兒打他還是踢他,就是不放手。
這種非自願的接觸,令柳葉兒倍覺屈辱與恐懼,渴望有一絲奇跡地大喊︰「梵,救我!救我!」
門開了,正是久等柳葉兒不著、找上樓來的賀信梵。
謝正楓只覺得後頸一緊,馬上被人一把甩到牆角,摔跌在一堆鐵椅里,背後傳來的劇痛讓他一時喘不過氣來。
柳葉兒臉色慘白地躲到賀信梵身後,眼淚不受控制地滑落。
賀信梵讓她坐下,內心涌起一股怒火。他走到謝正楓面前,森然俯視,「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卑鄙齷齪的男人。」
「又是你!」謝正楓妒火中燒,「我愛葉兒,一生都不會放棄,我不會給你這個混蛋乘虛而入的機會。」
柳葉兒低聲哽咽,「梵,叫他走。」
賀信梵俯身一手抓起謝正楓,以手肘將他抵靠在牆上,用只有他們二人才听得見的聲音緩緩道出︰「你想死嗎?」
「我不怕你,你是黑社會又怎麼樣,我不怕你……啊!」謝正楓被賀信梵像丟破麻布袋一樣再次丟到一堆鐵椅里,
謝正楓想出手反擊,但連站立都成問題,扶著椅背,他不死心的向柳葉兒大吼︰「葉兒,我提醒妳,妳身邊這個人並非什麼善男信女,妳別被他道貌岸然的外表迷惑。妳最好去打听清楚他的背景,然後離他遠一點,即使是排遣寂寞,妳也不必找這種危險人物。」
「排遣寂寞」這四個字像一枝箭,正中賀信梵的心,同時令他長久以來的揍人傾瀉而出。他右拳狠準出擊,轟掉謝正楓的嘶吼,再順手將他揪出門外甩進電梯里,看著電梯關門下降,心底另一波不穩定的氣息洶涌無法遏止。
柳葉兒帶著怯意細聲地問︰「你生氣了?」
今天的他,完全不像他,他揍人的動作一氣呵成,不再是那個對她親切關愛的好朋友。
他緩緩地轉身,他的不悅她全看在眼底,這令她愧疚不已,更多的是心慌不安,希望他只是一時生氣,並且在她有能力安撫的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