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方引才又妒又惱,恨聲道︰「李護衛,你還不動手,干脆就像那賤人所說的一刀把她殺了,也好過她在這兒丟人現眼!」
「你說什麼?!有膽就再說一次!」
段鈺天的雙眼驀然精光四射,嚇得方引才忙搗住了臉,深怕他又出其不意的出手教訓自己,急急往李護衛身後縮去。
「李護衛,你要小心保護我。」
事情至此,李護衛也著實不齒方引才的行徑,可無奈方家有恩于他,他深深嘆了口氣說︰「我第一次對自己要做的事如此深惡痛絕。」
「你可以選擇不要做的啊!」公孫柔呼喊。
「柔兒,不要再說了,你就不要再為難李兄了。」段鈺天笑著,轉頭對李護衛說︰「李兄,我不是已派人向方大人解釋一切原委,並和公孫宰相說明了嗎?」
「可是方大人愛子心切,認為就算陳員外的千金已為方公子暗結珠胎,仍可讓她和公孫姑娘一同進門,加上方公子一再向方大人暗示,公孫姑娘極有可能是受了段兄的挾持,否則以她一介柔弱女流,不可能獨自一人在深夜跑出相府,所以這才派在下偕同方公子一同尋來。不過……」他特意瞄了公孫柔一眼,「如今看來,公孫姑娘絕非一般荏弱的姑娘家。」
段鈺天苦笑。「可不是。本以為一切都在算計中,卻獨獨漏了她的心思,沒想到她一個姑娘家竟然敢獨自離家出走。」
李護衛驚道︰「段兄,莫非在下的出現,也在你的預料之中?」
「李兄認為呢?」他聳肩微笑。
「那……那你中的那一刀……」
「錦刀御衛刀無虛發,在下當時也是避無可避。況且,李兄是個血性男兒,方大人對你的再造之恩,若是辜負了,只怕也非李兄的為人,所以,在下是絕對不會怪李兄的,李兄如果當我是朋友,以後就莫再提起。」
李護衛搖頭嘆道︰「男女之間的情愛如同鏡花水月一般,轉眼即過。在下著實打從心底佩服段兄,若非段兄領導有方,『段家堡』又怎能贏得西域各國的敬重?請段兄听在下一聲勸,只要你肯點個頭,拋開男女情愛的羈絆,那麼在皇上面前,高官厚祿皆唾手可得。」
「鐘鼎山林各有所愛,相信李兄也明白在下的意思。何況——」段鈺天饒富興味地瞅他一眼。「李兄是還沒遇見心愛的女子,倘若遇到,便會知道男女情愛絕非鏡花水月,而是刻骨銘心,那種想一輩子擁有一個女子的感覺,只怕李兄一旦遇到了,也會無法自拔吧!」
「連身受一刀也心甘情願?」
「如果能得到她的心,又有何懼?」
李護衛再度搖頭苦笑。
一旁的公孫柔听了不禁為之撼動,沒想到在這世上,真有人如此在乎她,對她一片真心誠意。
「李兄,你……還打算阻止在下嗎?」段鈺天一點也沒有懼怕的樣子。
「不了,如今看來,公孫姑娘並非為你所挾持,而是心甘情願,此番回去,我將照實稟告方大人。不過,公孫姑娘擅自離家,已在相府中掀起軒然大波,據在下所知,相爺十分不諒解公孫姑娘,如果段兄真有心,不妨偕同公孫姑娘前往相府解釋一番。」
段鈺天拱拳道︰「在下明白,這就先謝過李兄了。」
聞言,方引才再也忍不住,高聲怒喝︰「李護衛,難道你忘了之前所說過的話嗎?怎麼?你打算一走了之嗎?」
李護衛冷冷地瞧他一眼。「方公子,在下是說過要幫你尋回你的娘子,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公孫姑娘並未和你成婚,又怎麼算得上是你的娘子?何況公孫姑娘也口口聲聲說不願和你一起回去,我想,在下還是先回去向方大人稟明這一切再說。」
方引才咬牙切齒︰「好,好你個李護衛,我方家把你當作自己人一樣對待,你竟敢如此忘恩負義!」
他雖氣,也萬分不甘心就此放過公孫柔,可是他更怕段鈺天,在吃了幾次虧之後,如今沒有李護衛為他撐腰,光是面對段鈺天,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陣陣恐懼。
所以,他再不敢耽誤,一逞口舌之快後,便一溜煙地消失在他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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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護衛離去之後,段鈺天和公孫柔兩人默默地走著,眼前是一片山光水色,遠處陡峭的山崖彷若連接著朗朗晴空,延伸向無止境的天際,公孫柔不自覺走向波光粼粼的湖邊呆望著。
「很美吧!听說這谷中有個傳說,每到夜深人靜時,谷中的神仙就會聚集在湖邊,或喝酒、或彈琴,好不愜意,但也常常鬧得附近的百姓晚上都不敢來這兒。」
「為什麼?」她被這故事吸引,抬眼凝望著偶爾飛過的雁鳥。
「因為貌美的女子常被捉去當神仙的伴兒,至于男子,則是被丟到湖中,以示懲戒,免得再有人無端打擾他們喝酒的雅興。」
「什麼?!貌美的女子就捉去作伴,男子就丟人湖中,這豈不是太無道理了,照我看來,那根本不是神仙所為,而是鬼怪行徑才是。」她嗤笑。
段鈺天含笑。「你該不會又以為那是我所做的吧?」
「怎麼會呢?」她咬住唇,搖頭再搖頭,雙頰生暈,只敢盯望著彷如鏡面的湖水。
「不要再看了,我可是很怕像柔兒這樣貌美的女子會被捉去作伴呢。」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擁她入懷。
「那豈不正好,反正柔兒眼下也無處可去。怕只怕柔兒不夠貌美,連鬼怪都嫌。」
「是神仙。」他糾正道。「柔兒怎會不夠美呢?再者,你當真無處可去嗎?」他忍住笑,若有深意地瞅著她。
她輕哼了聲。「貧嘴!」雙頰卻無端端熱了起來。
他看著她,湛黑的眼眸盈滿柔得化不開的深情。
「我愛你,柔兒。」隨著這充滿柔情的低喃,他伸手輕撫過她柔女敕的唇瓣,然後輕劃過她細如凝脂的肌膚。「告訴我,你也愛我嗎?」
他低啞的嗓音挑動著公孫柔顫動的心弦,讓她不由自主地開口——
「嗯……柔兒愛你……」
冷不防地,段鈺天俯,溫柔地貼上她嬌艷欲滴的檀口。
霎時,公孫柔腦中轟然一聲,炸得她再無法思考,只能沉醉在他深深的柔吻中,融化在他的深情里。
在這一刻,在幽靜的湖畔,時間似乎停滯了,只剩相擁的兩人。
靶動的淚珠悄悄從公孫柔眼角滑落。
從來她都是一個人,即使身邊有眾多的奴僕伺候著,可是沒人懂她,就算是親如手足的姊妹,哪個不是待在閨房中繡花、彈琴,甚或讀「女則」,為的就是如娘親所說的,將來覓得一如意郎君。
對于這些,她是打從心底感到不屑,但又無能改變現狀,所以她只能偷偷往外跑,只有跑出那個大宅邸,她才有松口氣的感覺,也才真正覺得自己像個人,而不僅僅是一件供人捧在手心上、沒血沒淚的物品。
如今,在段鈺天面前,她有種打從心底被珍惜、呵護的溫暖感受,他是喜歡她,真心愛著她這個人,所以每每在她有難時,總會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
而她呢?她也好喜歡、好喜歡他,不,應該說是愛他,是的,她也深愛著他。
窩在他溫暖而厚實的胸膛中,公孫柔第一次有種幸福的感覺。
突然,段鈺天扳起她的臉,很嚴肅地看著她,好像她做錯了什麼事一般。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低聲輕嚅,「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其實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