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下來了嗎?」倪雲問。
「是個女孩。」
「改天有空,再過去看看我的小甥女。」倪雲笑道。
「隨時恭候。」
「我以為妳不喜歡小孩。」安德烈插入他們的對話。
倪雲回過臉看他,「怎麼會?」
「她一直喜歡,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易任風別有用心地道。
安德烈微笑,「是啊,是我忽略了。」然後,將臉轉向倪雲,「妳說要怎麼處罰我的粗心大意?」
「再看看,現在還沒想到。」她接著問︰「森那邊怎麼樣了?」
一瞬間,三雙眼楮同時看向袁利森。
「我听說赫連家的大小姐挺不錯的。」易任風在一旁煽風點火。
「森這次有得搞了。」安德烈也笑言。
袁利森立即擺出一副不怎麼高興的樣子。「你們吃飽沒事做?」
「不是沒事做,關心一下同門師弟是應該的。」易任風笑言。
這時,袁利森的電話響起來,他接起︰「喂……什麼,不是叫你看好她?」他臉上的表情明顯不悅。意識到三位「同門」的眼楮正齊刷刷地看向自己,他草草結束對話。
「我有點事。」
「什麼事?」縱使多少猜到一點,三個人仍舊一副裝傻的樣子。
「烈,借你的車子用。」袁利森沒有回答,徑自起身。
「反正我也得走了,順便載你一程。」易任風也站起來。既然倪雲已經沒事,他也不想待太久。
「那走吧。」兩人與安德烈招呼一聲,便一同定出安家的大門。
「是否又有回到過去的感覺?」見他們的背影在視線內消失,安德烈突然問。
她回過神來看著他,「有一點。」
「與何佑文在一起時,可曾懷念過這種感覺?」
「我想,我寧願遺忘。」
安德烈笑了笑,靠近她,然後將她整個人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問問我阮子衣的情況?」
「沒見過她。」她的確想知道。
「她已快生了,在外面租了一間房子,有一個保母全天照顧著。」
「為什麼不讓她住在家里?」
「妳願意?」
她聳了聳肩,「那與我無關。」
反正他的女人不只她一個。
外面的花花草草,理得了一個,理不了太多。
她寧願什麼也不想,不再讓自己感到難過。
他看著她,「不問問我,為何讓阮子衣懷上孩子?」
「這是我應該過問的嗎?」
安德烈看著她,沉默半晌後叫來管家。「張媽,把我房間里的相簿拿下來。」
張媽應聲而去。不久後,相簿已遞至他手中。
安德烈抱著她一起翻閱,「妳看,這是我們一起拍過的相片。」
「在阿爾卑斯山。」她記得。他讓她見識天下的寬廣,也見識他的野心。
「這是妳,十二歲的相片,那時妳便已經很漂亮。」
她無言,他又說道︰「這也是妳。」
相簿一頁頁被翻過,最後來到底層,一張已泛黃的舊照片呈現在她眼前。
「這不是妳。」
倪雲看著相簿里模樣有些模糊的女子,又看向他,「你的初戀情人?」
安德烈看著她天真又認真的表情,幾乎失笑。「是我媽。」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妳知道我為什麼會被師父收養嗎?」
她搖搖頭,不曾探究他的過去。
「八歲那一年,我父親去世,母親帶著我改嫁,婚後,她的丈夫一直要求她丟掉我這個拖油瓶。」
倪雲有些驚訝,但沒有表現出來。
他繼續道︰「因為我,母親在夫家的地位一直得不到提升,最後——」他頓了頓,「妳猜怎麼了?」
「迫于壓力,她放棄你?」她已聰明地聯想到他會只師父收養的原因。
每一個被師父收養的孩子都有不為人知的過去。
宿命的安排皆是如此,他們可以聚在一起,卻誠如何佑文所言,讓他們感受一整個過程的痛苦。
但快樂過嗎?她想是的。就像此刻,她在他懷里,聆听他的過去。
她不知何謂刻骨銘心,只知此刻,已足以讓她感到溫暖。
「我一直相信母親是無罪的,因為世間的一切情義不過如此,沒有什麼可永垂不朽,也沒有什麼值得真心交付。」
「因此你選擇戴起面具。」也選擇放棄她。
安德烈無言,答案已十分清楚。
「你在學習控制這一切,就是為了不讓宿命控制你,可終究還是來不及。」她緩緩地道出他內心所想。
「而我最大的失誤,就是沒有算到妳會離開。」
「因為你一直太驕傲、太自信,還有,你把我想得太堅強。」她笑著。
那些過去,全由他一手導演,而她只是眾多的演員之一。
她配合他走過那一幕幕,卻在最後的時候月兌軌。
她就像二十幾年前的那個女人一樣,在最終放棄他,走出他的生命。
而最終的最終,她又回來。一切就像命運早有安排,周而復始。
「但我終究還是把妳帶回來了。」
「用盡卑鄙手段。」
他微微一笑,「我只看結果。」
「你讓阮子衣懷上孩子,是因為你確定她不會影響你,並藉此打發我的自作多情?」倪雲聯想到另一件事。
「我當時的確以為是。」
她沒有再說話,靜靜地貼在他胸前,看著窗外逐漸黯淡的天色。
「你快樂嗎?」許久,她又問。
他依舊是不變的回答︰「我習慣控制一切,這就是我的快樂。」他補充道︰「而這一次,當我控制了妳的心,便是最大的快樂。」
一抹笑意在她的嘴角浮現。
「我記得小時候最喜歡跑到北海道附近的一個小漁場玩。」
「相比于北海道在國際上的知名度而言,那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地方。那里有一塊很大的礁石,被人用刀刻上『海枯石爛』四個字。」
「誰刻上的?」
「不清楚,彷佛很早便有人去過,然後在上面刻字。」
安德烈伸手輕撫她的發絲,將下巴擱在她肩上,轉過臉時嘴唇觸及她的項頸,「想念它嗎?我可以帶妳去。」
「這邊沒有任務嗎?」
「可以先放一邊。」
倪雲笑了笑,這一回,主動吻上他的唇。
一場對話即在纏綿里告終。
幾日後,他真的依言帶她登上前往北海道的輪船。
是私人的豪華輪船。
坐在船艙外面,可以釣魚、欣賞風景,也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輪船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前進,不遠處不時有飛魚躍出海面,翻滾,然後隨著浪花一同沉沒。
「看什麼?」安德烈由船艙里走出來,自身後圈住倪雲的腰。
「你看那些魚。」她指著不遠處,「牠們自由自在,多麼的快樂。」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笑,看看魚,然後轉過臉看看她。「妳不是魚,怎麼會知道魚的快樂?」
「你不是我,怎知我不知道魚的快樂?」倪雲回過臉,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看似高深莫測的微笑。
這一刻她的感覺是真實的,因為他就在她身邊。
「我們這一次去日本,會待多久?」
「妳想待多久?」
「多久都可以嗎?」
他點頭。
「那好,我就待一輩子。」
「我陪妳。」安德烈毫不遲疑地回答。
她心滿意足地將頭枕在他溫暖的胸膛上。
船依舊在前進,浪花一波一波襲擊而來,發出輕脆的聲響。
她綻放幸福的微笑,知道身後的男人,正帶著她飛往童年的天堂。
全書完
★欲知易任風的拐愛趣事,請翻閱非限定情話F1419《抵債情婦》
跋
喜歡長時間地听同一首歌,看同一部電影,想念同一個人。
當時間和地域不斷改變,內心卻莫名地不想改變,所以總是用很長的一段時間來回憶同一件事,有時候則是想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