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慈……」
之前他都喊她燕小姐,突然喊她的名字,讓她全身起了微微的顫栗。「你……」
他將攤開來的卷宗闔上。「你上次不是想跟我談嗎?結果一忙,我們都找不出時間來,我想時間要找還是有的,我們就好好的談一談。」
「現在?」每次看著他的俊顏,她都要武裝自己,她絕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流露出任何還迷戀他的模樣。
「還是你有別的時間?」他挑眉詢問她的意見。
「上班時間談私事總是不太好,那下班之後,你可以嗎?」她是該跟他坐下來好好談談,不談清楚,兩人待在同一個公司里是很難做事的,他不會大聲責罵她,但那冷冷的話,更是讓她灰心喪氣到幾乎要做不下去了。
「可以,我請你吃飯好了,你進公司這麼久,我都還沒有請你吃過飯。」他表現得一派隨和。
「不用了,萬一讓心潔誤會就不好,我們就在你辦公室里談,我會準備好兩個便當。」這是最安全的方式,她的膽子很小,怕一跟他單獨相處,她的防備會全然崩潰。
他蹙起眉心。「心潔不會誤會。」
「我剛剛真的不是有意的。」她又重申了一次。
「你才不要誤會,我跟心潔沒什麼,她是因為心情不好有些挫折,我才安慰她,那只是個友情的擁抱。」他以為她是在介意這個。
「你不用跟我解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在追求心潔,你要好好加油喔!心潔是外冷內熱的好女孩,你一定會成功的。」她的眼眸彎彎地漾起笑意。
「……」他看著她的不介意,還听著為她他加油打氣的話語,一時之間,他實在很難接受她的大方。
「那就這樣,這兩個卷宗你慢慢看,有任何問題,我再對你說明。」她站了起來,就像下屬對上司該有的禮貌和態度。
「嗯。」他目送她離開,他真懊悔自己有想跟她解釋的舉動。
她當初分手,分得這麼瀟灑俐落又不拖泥帶水,他不該懷疑她進恩華是別有心機的,那他是在期待什麼?
期待她的吃醋嗎?還是期待她能拍桌子跟他翻舊帳?
這一點都不像她,她雖然柔弱,但很堅強,更是獨立,她是他過往女朋友里最懂事和善解人意的。
下班之後,燕慈果真拎了兩個便當走進他的辦公室。
他的辦公室里有一張茶幾和幾張有扶手的單人沙發椅,這個角落常常用來發想創意和討論事情用。
「在這里吃便當好嗎?」她將便當擱在茶幾上,詢問著他的意見。
「嗯。」他暫停手上的工作,來到茶幾前的椅子坐下。「雖然只是吃便當,但我可以麻煩你泡杯咖啡給我嗎?」
她顯得訝異,點點頭後,立刻走出他的辦公室。
自從前兩天喝到她那杯多泡的咖啡之後,那留在齒間的香味,真的讓他念念不忘。
沒多久,燕慈端了兩杯咖啡進來,在他對座的椅子坐下。
他站了起來,走去將敞開的辦公室門關上,然後坐回沙發椅上。「我先聲明,吃便當時不準談公事,我們把該談的私事先談一談。」他打開便當,是他愛吃的鹵雞腿便當。
看來她還是記得他的口味——他不喜歡油炸食物,尤其是裹了粉的雞排。
她點頭,看著便當卻毫無食欲。「嗯,我喜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這樣我也好拿捏分寸。」
沉默了一會兒,兩人忽然同時問出聲。
「你……」
「你……」
接著相視一笑。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默契好到不行的同一句話。
他比了比她。「小姐優先。」
「那我先說了。」她吸了一口長氣才問︰「你為什麼要用我?」
「因為鑫華推薦你,而你也想來恩華工作。」他大口吃著便當,配著她煮的咖啡。
「難道你不怕昔日的情人在一起工作,會造成雙方的困擾嗎?」她的眼神放得極淡,盡量以一種談笑風生的隨和態度。
「你都不怕了,我為什麼要怕?」他挑釁似的反問。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恩華的副總,要是知道……」她沒有把話說完,思索著該如何把話說得更婉轉些。
「意思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在這里工作,要是知道,你就不會來這里上班?」他接下她未說完的話,大眼微眯。
她點頭。「沒錯,我第一天看見你的時候,真的很驚訝,但是我已經答應劉總過來上班,總不能臨陣月兌逃、說走就走,這樣我在業界是會混不下去的。」
「你是因為不能失信于鑫華,否則你連看都不想看到我?」吃到好吃便當的欣喜,此刻完全消失不見。
「我認為你也不想看到我吧?」她的大眼充滿了譏諷的神采,這兩年來的磨練,讓她可以冷冷回應他的話。
「我以為你知道我是恩華的副總,故意進入恩華來的。」听她這麼說,他的火氣隱隱在竄燒,他只能大口吃著便當,好抑制那股不悅。
「所以你就給我臉色看,以為我來這里工作是要找你麻煩?或者別有目的?」經過這半個月的調適,她已經能習慣他的存在,自在的接受他那深幽的眸光。
「一開始我的確是這麼想,但是這兩天經過鑫華的提醒,我就想通了,我不該公私不分的。」他大方承認。
「我也知道分手的情侶其實不適合在一起工作,謝謝你同意劉總高薪挖我過來,這抬高了我不少的身價。」她笑了,漂亮的大眼閃閃發光。
「別這麼說。」他明白她話里的反諷意味。
「我會找個理由跟劉總遞出辭呈的。」一切都清楚了,她的心境瞬間豁然開朗。
原來他以為她是為了他才故意進入恩華,尤其當她假裝不認識他時,所以他才會極盡所能的給她臉色看。
他不是真心要讓她進入恩華,而是想看她會耍什麼把戲吧?他難道還不了解她嗎?她不是個會耍心機的女人!
「我們話都講清楚了,你用不著辭職吧?」他深深地看著她。
她那雙大眼以前總是蓄滿薄薄的淚水,而如今卻不但承載著自信的光彩,還能有著淡漠的冷然,她真的跟以往不同了。
她緩緩搖頭。「很多事不是我們假裝忘記就不存在,事實上它已經發生過了,我在這里,早晚有一天,別人會發現我們過去的那段情,畢竟這個圈子來來往往的都是熟人,這樣對你不好。」
她為了和他談一場戀愛,離開了前公司,進入了友力工作,友力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她曾經和杜紹恩同居。
這不是什麼秘密,他們身邊也都有共同認識的朋友,雖然杜紹恩現在極力低調,但是事情不可能永遠瞞得住。
明知她說的是事實,他卻愈听心里愈不舒服。「對我有什麼不好?」他壓低聲音反問。
「你在追求心潔,要是心潔知道,你恐怕有理都說不清。」
「別讓心潔知道就好。」
「這……」她想說什麼,又被他打斷。
「撇開私事不說,恩華真的需要你,你也知道恩華正在起步,更要有強大的企宣能力,鑫華好不容易把你挖過來,萬一你要離職,鑫華一定會把這件事情怪到我的頭上,你不要讓我難做人。」他擱下筷子,俊朗的臉色愈來愈僵硬。
他的話不是很少嗎?怎麼每次訓起話來,都可以長長一大串?她看著他,很不能明白。「為什麼要我留下來?你之前給我臉色看,不就是想要我知難而退嗎?」
「我剛說過了,我以為你是別有用心,明知道我在恩華還要進來,進入恩華後還假裝不認識我,跟我比普通朋友還不如,那種感受讓我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