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衣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奇怪了,不可能啊,」唐隱笑笑地看她,「難道他不想見錦姑娘?」
「他為什麼想見織錦?」沈如衣初時還沒反應過來他想講什麼,但是此刻一見他臉上那種促狹的表情,頓時反應了過來,「你也發現……」
「我看你和我想的事情也差不多。」唐隱笑得十分曖昧。
沈如衣沒有理他,心下卻因為他的話而悄悄打了無數個漣漪。
舒夜閣,這人似乎對織錦的確相當注意,但是織錦……
沈如衣搖了搖頭,她不認為織錦會分神注意到這種事情,她性子一向豪爽灑月兌,這種兒女情長之事,她也一向看得很開,舒夜閣這個人又謹守禮教之防,看樣子就不像是那種輕易就泄露自己心思的人。
沈如衣下意識地去看唐隱,卻見他正閑閑無聊地看著她。
「你看什麼?」她幾乎有點惱羞成怒了。
「你。」唐隱再度對她笑了一笑。
沈如衣一口氣堵在心頭沒有喘過來,漲得臉都要紅了,索性東西也不買了,轉身準備回家。
這人……胡言亂語!
不再理會唐隱,她徑直回家。
洛織錦卻正抱著菀菀教她說話︰「來,跟我一起說,師父。」
小女孩兒笑得兀自開心,口齒不清地回答她︰「西、父……」
「不是西父,是師父。」洛織錦很頹敗地嘆氣,「小菀菀,你已經叫了我無數聲西父了。」
沈如衣忍不住失笑,「織錦,你也太心急了,她才幾歲?」
「教徒弟要從小抓起。」洛織錦將菀菀還給她,「你不是出去買東西,怎麼什麼也沒見你帶回來?」
「還不是、還不是因為我又遇到那個人……」沈如衣很是吞吞吐吐,「結果我一生氣,就回來了。」
「他?」洛織錦挑眉,「還真是如影隨形啊。」
「我都快被他煩死了。」沈如衣無奈輕嘆。
「你當真認為他很煩人?」洛織錦要笑不笑地看她心亂如麻的樣子。
「我不知道,不要說他了!」沈如衣賭氣地哼了一聲,決定此刻將他丟開遠遠的,「對了,最近怎麼沒有看到那個舒夜閣?」
「誰知道,」洛織錦不在意地站起身來,揉了一下拳頭,「他說不定辦其他的事情去了。」
「他上次來過之後,便仿佛突然消失了似的,」沈如衣疑惑地皺眉,「莫不是他那邊很忙?」
很忙?
洛織錦驀地心下一動。
她倒不相信他會有什麼好辦法來解決皇帝召天衣聖手進宮這件事,如今數日不見,的確是有些古怪。
或許,她應該再去看看……
夜半無人。
洛織錦如入無人之境,在房頂上輕松漫步。
遠遠看到有一處燈光如豆,來到跟前,才發現那正是舒夜閣等人的居處,怎地深更半夜還不睡覺?
伸手揭起一塊瓦片,朝下看過去,就見有人無心睡眠,正在長吁短嘆地發愁。
微微側過身子朝下看去,看見門邊居然有人把守著。
原來,他被監禁在這里了?!難怪數日不見他。
洛織錦略一凝眉,隨即手指一錯,一片青瓦被她彈出去,落在這靜寂的夜里,分外地擾人。
「誰!」看守在門邊的人頓時冷喝一聲,隨即便掠去那里察看。
洛織錦翻身下房,靠近剩下的那個門神,隨即伸手在他頸上重重一劈,門神之一立即「咕咚」一聲摔得結結實實。
她隨即推門而入,目光落在舒夜閣身上,略帶揶揄之色,「怎麼?這就是你的辦法?」
舒夜閣數日不見她,此時一見,心下大喜,卻被她一句話說得面上訕訕不已,「我既已答應了不說出沈姑娘的行蹤,自然不能說,即便是這樣……總之我沒有說出便好。」
他如釋重負。
洛織錦忍不住哼了一聲︰「呆子!」
說著便帶著他朝門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里?」舒夜閣好奇不已。
「難道你要在這里一直被人看著,然後交代出如衣的下落?」洛織錦微微揚了下眉,「不是我信不過你,我只是信不過別人而已,為了如衣,你還是趕緊離開這里比較好。」
「說得也是。」舒夜閣溫和一笑,不再說話。
洛織錦帶著他輕巧避開把守的人,隨即將他一路朝沈府方向帶去。
夜風拂過舒夜閣身上的布衣,他只覺得再沒有任何時刻能比現在更歡喜了。
他很高興她能夠想起他,並且將他帶離那個地方。
既然他已經無意回到織造局,那麼以後……他該做什麼?
難道他的歸處……便是有她存在的錦繡江湖嗎?
心神猶自捉模不定,洛織錦卻突然放開他,對著暗處冷冷開口︰「既已來了,又何必躲在暗處?」
有人輕笑一聲開口︰「看樣子,你知道了?」
洛織錦也不跟他廢話,「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想要的話,自己來拿!」哥舒彥輕笑一聲,逗弄似的將聖武令放在手中一晃,隨即抄在手心內。
洛織錦將舒夜閣朝一邊推去,隨即縱身而起,攔住了哥舒彥,伸手在他面前,「我再說一遍,東西還給我!」
「你知道了?」哥舒彥笑眉笑眼地看著他。
「我管你知道不知道!」洛織錦將那塊玄冰令掏出來,「你的東西還你,我的東西給我!」
「想從我手里要回東西,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哥舒彥笑過之後,長袖一揚,竟是朝她攻了過來。
洛織錦自從知道玄冰令的來歷之後,便對他無半分好感,是以也不再跟他?嗦,既然他要她出手,那她也就不必再客氣。
「如何?枯木老人應該跟你說了這塊令牌的來歷了吧?」哥舒彥含笑看她,「既然知道了,也就該明白,我若提要求的話,你必然要為我辦到。」
「你去做夢還比較快!」洛織錦橫他一眼,與他繼續交手。
扮舒彥將聖武令抓在手心,臉上猶自帶著那三分笑意,「你終是要去做的。」
「不可能!」洛織錦「呼」地出了一掌,她既已決心壓迫奪回聖武令,所以下手便極盡精妙之能事,便是哥舒彥,居然也無法攔阻她那一掌。
于是在哥舒彥猝不及防之下,他覺得手肘上頓時一麻,隨即手中的令牌已經被洛織錦扯去,瞬間被她更換過去。
他驀地朝後退了兩步,苦笑開口︰「你便那麼不想收下這塊玄冰令?」
洛織錦一擊得手,心下頓時高興,目光盈盈一轉,在哥舒彥身上打了個完美的圈,「我只要屬于我的東西,不屬于我的,我連踫都不想踫。」
「是嗎?」哥舒彥看著她無奈一笑,但是卻沒有動。
「你還要怎樣?」見他依舊攔著去路,洛織錦皺眉看他一眼。
「玄冰令的主人多年來都不曾遇到過持聖武令的人,如今大好機會,怎會放過?」哥舒彥笑了一笑,雖然已經從自己手中失去了聖武令,但是他卻似乎並不在意。
洛織錦見他仿佛並不在意的模樣,略略有些奇怪,不自覺朝他看了一眼,但是就這一眼,幾乎差點氣倒她,「東西還給我!」
「你不是已經拿走了聖武令?」他佯裝不解。
「還我!」洛織錦氣勢十足地一個冷眼掃了過去。
扮舒彥手指勾起那枚木簪,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若不給,你又如何?」
「那就繼續吧!」洛織錦微微勾唇,漾出一個笑容之後,隨即板起臉,驀地出拳向他襲去。
扮舒彥眼急手快,長袖拂過堪堪攔住,用力一掌隔開她的攻擊,隨即卻又突然微微一笑,身形驟然後退,「這發簪,看來還是留在我這里比較好。」
他朗朗一笑,寬袍大袖在夜風中微微曳起,居然就真的這麼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