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叟只覺得手中一涼,一個東西沉沉地已經被塞入他的手中,低下頭掃了一眼,他立即跳了起來,「你哪來的這東西?」
「你先告訴我這東西是什麼?」洛織錦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絕對認識那東西是什麼。
「這個……這個,嗯,玉質不錯,很值錢。」他卻突然開始胡亂打岔,有些心虛。
要是告訴織錦這個東西來龍去脈並且會給她帶來什麼,她會不會生氣?
「師父———」洛織錦冷眼看他。
枯木叟猶豫片刻,終于苦哈哈地開口︰「這個東西……是玄冰令。」
「何謂玄冰令?為什麼它和聖武令如此相像?」洛織錦追問。
「那是因為……它們本來就是一對,」枯木叟小心翼翼地朝一邊退了兩步,「聖武、玄冰,一塊是流星所墜之處生成的玄鐵所鑄,一塊則是北方極遠之處的千年寒玉所鑄,當年鑄造這兩塊令牌的人本是一對愛侶,但是最後卻就武功高低之爭而產生誤會,于是玄冰令就被帶到了西域。」
「西域?」洛織錦頓時想到了哥舒彥那雙藍色的眼楮。
「沒錯。」他點頭,同時小心翼翼地問她,「為師能不能知道,這塊令牌的主人是……」
「一個狂生。」洛織錦簡直不想提起哥舒彥其人。
但是她只這麼說,也頓時讓枯木叟皺眉嘆氣不已。
「你嘆什麼氣?」洛織錦懷疑地看向他。
枯木叟苦著臉開口︰「當年聖武令的主人因為自己意氣之爭,自覺對不起愛侶,所以發誓只要她肯原諒他,便答應她一個要求,即便是刀山火海也無妨,若是他死了,以後持聖武令的人也要代代將這個諾言延續下去,所以……小錦兒,這塊令牌的主人沒有要你辦什麼過分的事情吧?」
洛織錦心下一怔,頓時想到哥舒彥滿口胡言的樣子。
不、是、吧?
那家伙若是要強迫她實踐諾言,她一定要揍得他滿頭包!
這個聖武令的主人簡直是變態,自己欠的債還不了,居然要別人跟著遭殃?
休想!
解決了織造坊的下毒事件,舒夜閣已經盡量避開朱全忠,但是無奈的卻是只要他一天不說出天衣聖手的下落,朱全忠就不可能放過他。
他已經盡量一拖再拖,但是這日朱全忠卻終于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召人將他喊來,決定不再跟他羅嗦。
「舒織造,現在可否告訴咱家,那天衣聖手到底人在何處?」他似笑非笑坐在上首,神情略略帶了一絲不耐煩。
「江湖中人來去無蹤,在下上次也是偶遇,現在想找的話,只怕有困難。」舒夜閣微微一笑,態度不卑不亢。
「你上次可沒有這樣說過。」朱全忠此時倒也沒有動氣,反而開始慢慢地修自己的指甲,修完一根手指,便將手放在眼前左右細看,意態悠閑無比。
「朱公公,我上次沒有說,並不代表我就一定能夠再次找到天衣聖手。」舒夜閣既已打定了主意,所以便決心隱瞞到底,反正他上次得知沈如衣是天衣聖手的消息並沒有他人知道。
包何況,他答應了洛織錦,不會給沈如衣帶來麻煩……
「舒織造,不是咱家說你,這可是皇帝的意思,咱家知道舒織造一向都是個聰明人,希望這一次,也不要讓咱家失望才是。」朱全忠似真似假地笑了一笑。
「公公教訓得是,在下怎麼敢欺瞞公公,只是這次,我當真沒有辦法。」舒夜閣微笑起來,「公公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在下就先告退了。」
他說著長揖一禮,隨即便要退開。
「慢著,」朱全忠驀地起身,「舒織造,何必這麼著急就走?」
「不知道公公還有什麼事?」舒夜閣回眸看他,一顆心微微提了起來。
朱全忠陰陰一笑,「看起來,舒織造是不願意給咱家說實話了?」
「我已經告訴公公,我並不知道天衣聖手如今身在何方,公公還要我說什麼?」舒夜閣低眉一笑,隨即抬起頭看著他,「公公難道不相信我?」
「咱家倒是非常想相信舒織造,只是……看樣子,舒織造並不想跟咱家說實話。」朱全忠作勢失笑,突然臉色一冷,「舒夜閣,你只是織造局小人物一個而已,不要讓我跟你費功夫,難道你不知道,咱家伸出一根小手指,就比你的腰還粗,難道你想試一試嗎?」
「公公想要在下如何?」舒夜閣站在那里淡然一笑,「公公地位自然在我之上,但是那又能如何?難道還要硬逼著人說不成?」
朱全忠的面皮忍不住抖了一下,隨即哼了一聲,目光冷冷掃過舒夜閣,「咱家看你倒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要知道咱家只要一句話,你在織造局的地位便會宣告不保……」
「也好。」舒夜閣卻反倒笑了一笑,「既然公公有意成全,在下實在卻之不恭,就此拜別,公公多多保重。」
他說著利落地伸手一揖,便大步朝外走去。
朱全忠冷不防他突然來這麼一手,愣了片刻憋了半天氣之後終于反應過來,「來人啊,把他給我攔住!」
身著黑衣的人突然閃身出現在舒夜閣的面前,伸手將他困住,舒夜閣與他交了兩下手,但是卻終究因為沒有什麼內力而被那個黑衣人扣住,他試了幾下,都不能掙月兌。
朱全忠自上首慢慢地走了下來,走到他的跟前,對著他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隨即陰惻惻一笑,「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咱家問不出的東西。」
舒夜閣冷眼看他,干脆不再言語。
「不說是不是?」他又笑,隨即臉一板,對著那黑衣人開口,「押下去好生看著,要是人跑了,看咱家不扒了你的皮!」
黑衣人沉默無聲,帶著舒夜閣朝他住的地方行去。
朱全忠站在那里揉著下巴半天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之後才冷冷地哼了一聲,隨即背轉身去,慢悠悠在房間內又坐了下來。
茶,微涼。
他隨手敲了下桌子,自有人應聲出來︰「公公有什麼吩咐?」
「沒用的奴才!」他把那茶杯一推,「茶涼了,再給咱家泡一壺去!」
第七章被困圇圄(2)
沈如衣快要被折騰瘋了。
為什麼會有人臉皮那麼厚,在她如此明顯地拒絕他來自己家之後,依舊可以沒心沒肺似的天天報到?
最最討人厭的便是他那一臉笑容,有這麼高興嗎?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犯到他了,值得他天天沒事往沈府跑嗎?
尤其如今更離譜的是,她連逛個街都能踫到他……
「如衣。」某人兀自笑眯眯。
她可不可以對他視而不見?
「怎麼不說話?」唐隱擔憂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我好得很!」她連看都不看他,走得飛快。
「你要去哪里?」唐隱這個人最好的優點就是臉皮超厚,一點兒也不在乎人家的態度到底如何,依舊緊隨不放。
「你能不能別跟著我?」沈如衣不抱希望地問他。
「當然不可以。」唐隱立即回答。
街道上人來人往,沈如衣嘆氣連連,思謀著如何擺月兌他。
唐隱卻突然問她︰「錦姑娘呢?怎麼不陪你一起?」
「她和她師父在一起。」沈如衣下意識地開口,等到話出了口,才有些懊惱于自己為什麼要回答他這個問題。
「那麼……舒夜閣呢?」唐隱臉上帶著笑又問她。
「我怎麼知道?」沈如衣驀地停子,「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再繼續這樣跟著我了?」
唐隱卻仿佛沒听到她的話似的,皺著眉很奇怪的樣子,「也就是說,你最近沒看到舒夜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