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懷疑,是不是這簽名根本就是後來他簽的。
除了筆力縴弱一點,這字和他的字幾乎如出一轍。
怎麼可能?
這樣熟悉的運筆方式、這樣一個字一筆連寫下來的習慣,仿佛練習過了千百遍一樣,熟極而流。
他伸手撫上那些字,滿腦子都是疑惑的問號。
難道她也有喜歡學別人寫字的習慣?
「好了,把這些藥帶回去,怎麼吃法上面已經開了藥方了,回去注意一下就好了。」欽媛把包好的藥放進袋子里遞給阮秋笛,不忘再次囑咐她一遍。不是她天生熱情,而是冉振拜托過她而已,她從沒見他那樣認真過。
「謝謝。」阮秋笛看一眼時間,起身跟她告辭,「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路上小心點。」欽媛看著她的腳又囑咐了一句。
「怎麼不找輛車接你?」一旁的慕容靜水還沒有走,見她要走也跟著開了口。
「太麻煩了,我到車站坐車就可以了。」阮秋笛笑著開口,看一眼手中的藥包,被灰色的草紙包得整整齊齊,一包一包地摞在一起,繩子在最頂端打了個結,有種古典的滄桑感。
「車站那麼多人,萬一到時候踫到你的腳怎麼辦?」慕容靜水越想越不安全,索性開口道,「不如打電話叫齊東陽來送你吧。」
「他?」阮秋笛仿佛被嚇到,有點茫然失措。
「對啊,你不是他的同事嗎?發揮一下同事愛不是正好?」慕容靜水對著她一笑,伸手就去模自己的手機。
「不、不要了。」她結巴了一下,拒絕的話月兌口而出。
「沒關系的,他敢不送你告訴我,我來教訓他。」慕容靜水做了個鬼臉,看著她嘻嘻地笑。
阮秋笛看著她的笑容有點恍惚,也不說話,仿佛突然之間陷入了沉思中似的。
「怎麼了?」欽媛看著她的表情有些不對勁,疑惑地開口問她。
「沒什麼,」她淡淡揚起唇,「她真像我妹妹。」
「咦?我正覺得你像個大姐姐呢。」慕容靜水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
阮秋笛輕笑了一下,把手里的東西緊了一緊再次開口︰「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路上小心。」欽媛一笑,也再次囑咐她。
「好。」她一邊朝門外走一邊回過頭笑,就在要跨出門的那一刻,冷不防好像瞥見身前有個陰影,她嚇了一跳,連忙朝後一閃,避了開去,這才沒有和那個正一腳踩進門的人撞個正著,她回過神來,話月兌口而出︰「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進門的齊東陽也是一臉驚愕,看著她半天才反應過來,「嚇我一跳。」
慕容靜水忍著笑擠了進來,「做了什麼虧心事嚇成這樣?」
「哪有。」他說著話,眼楮卻看著阮秋笛,帶著點兒研究和審視的意味。
阮秋笛不自在地對他略略點一點頭當作打招呼,隨即繼續朝門外走去。
「等一下。」慕容靜水突然伸手攔住了她,隨即看著齊東陽微笑,「你這個經理是怎麼當的嘛?自己的員工受了傷你居然還忍心讓她一個人去車站擠車回家?」
「那我送她。」齊東陽看了她一眼連忙開口。
「不用了。」阮秋笛連忙推辭。
「要的,」慕容靜水拉住她笑著開口,「你放心,為美女服務,他樂意得很呢。」
「怎麼把我說得跟個似的?」齊東陽不滿地嘀咕。
欽媛忍著笑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齊東陽先生,這位美女可就交給你負責了,怎麼樣?能不能安全把人家送回家?」慕容靜水偏著頭一副俏皮小女兒狀。
「YESMADAM。」齊東陽大聲地回了她一聲,隨即看著阮秋笛開口,「你放心。」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阮秋笛心里這樣想著,卻忍不住下意識地在自己臉上模了一下。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趕緊走吧。」慕容靜水熱情地把他們朝門外趕,一直看著他們上了車,跟她揮了手道了別,汽車發動後駛離她的視線,她這才輕輕地吁了口氣出來。
「怎麼?不舍得了?」欽媛懶洋洋地倚在門口看著她。
「你在說什麼啊?」她笑了一笑,「只是送同事回家而已,而且……我們也沒有什麼。」
「可是,你很在乎他的吧。」欽媛笑眯眯地開口,然後轉身進屋,不想理會這些人到底是在搞什麼把戲了。
是嗎?
她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慕容靜水模了模自己的臉,隨即微微一笑。
胡思亂想于她並沒有什麼用,更何況剛才是她一心促成這事的不是嗎?
所以即便她現在心里有什麼奇怪的感覺,也是她自作自受。
不過……
沒什麼的。
她干嗎要杞人憂天?
汽車緩緩駛離欽媛的小診所,周圍的景物在不停地變換,阮秋笛卻一直垂著頭,仔細地把藥包上的繩仔細打結,仿佛那是她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一樣。
「你家的具體地址在哪里?」齊東陽終于開口詢問,因為他只知道大致的方向,而且他很懷疑,如果他不問的話,她是不是可以一句話都不講,隨便把她拉到哪兒隨便一扔了事。
阮秋笛終于抬起頭看著他,隨口把自家的地址報給了他,然後開口︰「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他在開車,自然不好分神看她,只笑了一笑,繼續專注地開他的車。
車內一時間居然靜了下來,他們都知道該說些什麼,卻也都不知道在這個時刻該說些什麼,才能沖散這突然冒出來的尷尬氛圍。
把藥包上的繩結拆開再系上,她起碼已經打了五個不同的花樣,這才放開備受她蹂躪的繩結,齊東陽從後視鏡里看到她的動作後也松了口氣,因為從她剛才開始弄那個繩結開始,他就一直處于神經緊繃的狀態。
「你的腳還好吧?」他分神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一直在盯著車窗外的風景看。
扁禿禿的一片高速路,有什麼好看的?
阮秋笛看的自然不是光禿禿的高速路,但是要說看什麼,其實什麼也沒看,她習慣坐車的時候跑神,自覺有種魂靈出竅感,總比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些不咸不淡的話打發尷尬氣氛好,所以她倒沒想到齊東陽今天話那麼多,愣了一下後才知道回答︰「好很多了。」
應該再說些別的什麼吧?
她悄悄凝睇他的側臉,揣測著他此刻的心理活動,或許,他也如同她一樣,有點焦躁?
她坐在後面的位子上朝後退了一下,然後又一下,再然後……稀里嘩啦一片,有什麼東西砸了她一頭,她哭笑不得地看著那仿佛從天而降的拼圖塊,拈了一片看著他皺眉,「你是準備拿它當暗器嗎?」
前面那男人居然笑得發抖,半天沒接她的話。
阮秋笛無奈開口︰「真高興我能娛樂你,不過,拜托你也有點風度好不好?」
他這才憋住笑開口︰「對不起……我也不想的……」
「明明就想笑,以為我看不到嗎?」她瞄著他雙肩抽動的造型,再度無奈地嘆息。
「抱歉,那東西放那里已經很久了,但是我怎麼也拼不成功,沒想到它今天居然改做了別的用途。」他索性笑出聲來,壓抑的感覺可實在不怎麼好。
「多少塊的?」她低下頭開始找其他襲擊到她的凶器。
「一千,但是不知道有沒有弄丟,不過丟也是只丟在車里吧。」他從後視鏡里又看了她一眼,好奇地問她,「怎麼,你有興趣?」
「反正也沒事做,不如找點事情來做一做。」她看著手中抓到的拼圖塊微笑,看來她已經想到逃出尷尬氛圍的借口了。他好心提醒她︰「太多了,很難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