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笑,帶著微微的尷尬和窘迫,「我喜歡听你說,我自己說不好。」
司駿沒辦法,只好無奈地嘆息︰「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欲語還休,欲語還休,她沒想到男人也可以擁有這般折磨人的感情,可她那時心下一慌,居然和他開玩笑︰「涼拌唄。」
沒想到後來,他倒是真的真真正正地「涼拌」了她一次,因為醫院里有事,他足足忙了一個多禮拜,她卻不知道,只道他終于倦了這種追逐的游戲,所以,就這樣……也好。
但是後來,他卻又打了電話給她,她接電話的時候,卻莫名地覺得委屈,听他在那頭滔滔不絕,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咬著唇,皺著眉。
他終于嘆了口氣,低低問她︰「為什麼沒有給我打電話?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哪怕只是一條短信也可以,起碼我會知道,你心里是有我這個人存在的。」
她只覺得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繩索將她層層束縛了起來,她慌亂躲避,言不由心︰「人家也是有尊嚴的好不好?」
那頭的司駿肯定是被她快氣暈了,「尊嚴,大小姐,你跟我談尊嚴?」
「我……我……」她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一顆頭垂得低低的。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司駿,理智告訴她接受他,但是感情卻強烈地讓她拒絕他。
「愛情是沒有尊嚴的。」最後他這樣嘆息著開口,「一個多星期,你也不和我聯系,萬一我是出了事呢?生病了?或是被車撞到?萬一我死掉了怎麼辦?」
他的聲音低低地在她耳邊盤旋,她的心重重地揪在一起,為那種不可預料到的事情而恐懼,「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會死掉?」
「真的不可以接受我嗎?」他苦笑著問她,「我們認識了那麼久,我見過你最早最真實的那一面,即使以後再也不可能見到了,但是你在我的心里永遠是以前的那個樣子,起碼我們還有著共同的回憶,雖然你一直都不說,但是我知道,你還是眷戀著以前的那個自己,包括屬于那個自己的所有的故事和回憶,雖然你沒有告訴我,但是我知道。」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最後只好開口說︰「我答應你,以後的日子里,如果隔了一天的時間你都沒有主動來找我,那麼我一定主動去找你……」
這是她對他的承諾,直到現在,她也是這麼做的。
手機鈴聲清晰地傳來,她按下了接听鍵,沒想到欽媛會打電話給她︰「欽醫生,有什麼事?」
「叫我名字得了,對了,你來我這一趟,你不是要回家嘛,我幫你再配點藥你帶回去。」欽媛一邊說一邊把藥櫃翻得 啪響。
「好吧。」她只好又折回頭,雖然麻煩欽媛她會覺得不好意思,但是為了傷處快點好,也就只好這樣了。
好在她住的地方離欽媛的門診部並不遠,直接走過去也就結了。
熟門熟路地找到欽媛那家小小的門診部,她推門進去,欽媛回頭看見她笑了一下,「先坐一會兒,我幫她把最後幾針扎完就好。」
她點了點頭,回頭就見那坐在桌邊的女孩子正笑著看她,可不就是慕容靜水?
「原來你在這里。」她笑了一下,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是啊,你的傷怎麼樣了?」慕容靜水注意到她每走一步,眉就微微蹙一下,看來還沒完全恢復。
「沒多大關系了,你呢?」她看著她手臂上扎的那些針,長長短短的起碼有七八十來根。
「欽醫生的技術很好。」慕容靜水看著她微笑。
她四顧兩眼,「一個人來的?」
「齊東陽送我來的,剛才說公司里有事,就先走了。」慕容靜水微微低頭笑了一下。
「哦。」她應了一聲,然後就不再說話,專注地看著欽媛下針。
慕容靜水看著那幾寸長的銀針在她面前飛來舞去的,索性不看它了,轉過臉對她微笑,「我覺得你好像我堂姐哦。」
她愣了一下,看到欽媛也在看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不會吧,難道我長得這麼大眾臉?每個見到我的人都說我好熟悉,像什麼什麼人。」
慕容靜水搖了搖頭。
她記得小時候有次生病,是堂姐陪她一起去的,打針的時候,堂姐抱著她,她只覺得堂姐香香的、軟軟的,雖然很瘦,但是有她在,就覺得心安。
就像現在坐在她身邊的人給她的感覺一樣,香香的、軟軟的,像大姐姐一樣,雖然看起來,她並不比她大多少——堂姐也是只比她大了半年而已。
「真的很像。」她仿佛只是在說給自己听。
阮秋笛卻笑了,「那哪天把她約出來吧,約出來看看我們是不是很像。」
慕容靜水神色一黯,「她已經過世了。」
「對不起。」阮秋笛立即向她道歉。
「沒關系。」她輕輕笑了一下,看她一眼,又說了一句,「沒關系。」
「她是怎樣的人?」欽媛開口問她。
慕容靜水頓了一下,隨即單手放到頸子上,模索了一下,把掛在脖子上的鏈墜打開,只听到「嗒」的一聲脆響,里面小小的照片隨即展現在她的面前。
慕容靜水微笑開口︰「左邊這個,就是我堂姐。」
面色蒼白的少女,瘦削,眼神卻像無聲的水,無邊無際的深沉,微微帶著笑,眉間卻有著淡淡的悒郁,仿佛背負了太多的不快樂。
「原來你堂姐長得和你那麼像啊。」欽媛吃了一驚,從來沒听雜志或報紙電視上報過這個八卦呢。
「是啊,我們很像。」慕容靜水點了點頭,手指愛惜地撫過那鏈墜。
「她……」阮秋笛看著那照片開口,聲音啞啞的,「她去世的時候,她的家人一定很傷心吧。」
「我們很傷心。」慕容靜水簡直有點答非所問。
「我是說……」阮秋笛說了兩個字,卻又停了下來,看著慕容靜水抱歉地微笑,「抱歉,我不該問的。」
「沒關系。」慕容靜水將那鏈墜收了起來。
欽媛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將慕容靜水手上的針給拔了下來,回頭看阮秋笛一眼,「我去給你配藥。」
「謝謝,麻煩你了。」她連忙道謝。
「不客氣。」欽媛笑了一笑,收了針走到了藥櫃前開始配藥。
餅了片刻,慕容靜水突然開口︰「齊東陽是怎樣的一個人?」
阮秋笛看她一眼,卻見她神色歡喜,心下一動,將之前的事情努力忘掉,調整好心情回答她的問題︰「很好的人啊。」
「怎麼個好法?」她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若不向他的熟人打探,她只憑自己怎麼能做到知己知彼呢?
阮秋笛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別處,慢慢地開口︰「上班的時候,他可以很嚴肅,做起事來很認真,也很有能力……」
他不常常笑,但是笑起來的時候,就格外的讓人心動。
他看起來,似乎滿月復心事,但是即便那心事,也只會讓他更有故事感而已。
他也有頑皮的時候,惡作劇上來,誰還會想起他板著臉的樣子?
他居然還能靜得下心來蒔花弄草,簡直不符合他的身份。
他的自律性很強,每天總會按時回家,即便前一刻玩得再瘋,只要一超過他的底線,他會立即放手。
他不會夸夸其談,雖然也會說笑話,可是從來不會讓人覺得油腔滑調。
他不是超人,他也有脆弱的時候。
突然想起來,剛開始上班的某天她加班,他在經理室對賬,那個時候公司還沒有上軌道,他們一直做到很晚,當核對最後一筆賬的時候,他拜托她幫忙沖杯咖啡給他,當她把咖啡端給他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倒在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