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柔很僵硬地點了點頭。
「所以妳跟我是同一國的,我輸了,不該跟我有難同當嗎?」
紫柔無言,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好,那就這麼決定,紫柔,妳跟我到荷蘭,我們一起去找老畫家。」她站起來,鄭重宣布。
「我?」紫柔指著自己鼻子。「我……我沒假可休啊!」
「我記得妳年假很多,妳少跟我裝蒜!」
霈儀在一旁嘿嘿嘿冷笑,這就是不用大腦的下場!
一星期後,在搜集完相關資料,譯嫻和紫柔便風塵僕僕,從台灣飛到荷蘭的阿姆斯特丹。
在西洋畫家協會吳先生的幫助下,她們得知凱賽雷先生如今依舊健在,並且住在市中心環河西區的西教堂一帶,但至于正確地址為何,她們並沒有進一步的資料。
不過有志者,事竟成,皇天不負苦心人,她們相信,只要有恆心,鍥而不舍努力尋找,一定能找到凱賽雷老畫家的。
兩人來到環河西區的西教堂一帶,她們把照片拿給附近商家看,問他們是否認識這位知名的老畫家,不過,很不幸的,所有的商家都搖頭說不清楚,還說,從來都沒有听過有這位老畫家。
這樣的訊息,讓兩人有些失望,正逢聖誕假期,又快要接近新年,荷蘭此時的天氣又濕又冷,瑞雪紛飛,讓兩個初來這陌生之地的女生,開始有些彷徨。
「該不會是吳先生記錯了吧?要不然怎麼問都沒人知道呢?」紫柔對著雙手哈氣。
「我想,我們到附近的畫廊還是博物館問看看,在里頭工作的人,應該比較會知道這個人吧!」譯嫻仍不死心,為了替楚天驕找回往日那份幸福的感覺,就算再怎麼天寒地凍,她都不能氣餒。
只是當她們到了阿姆斯特丹的國立博物館,發現已經過了營業時間,畫廊早已打烊。
「譯嫻,反正我們都來了,要不這樣,晚上……我們去帥哥很多的PUB逛逛,妳說怎樣?」久聞荷蘭的紅燈區,既然都來了,當然要去朝聖一下。
「妳……妳要去?」這點,譯嫻倒有些匪夷所思,這傻不隆咚的女人,在台灣保守得要命,一出了國,怎麼這麼想得開了?
「難得嘛,說不定真有老外帥哥識貨,跑來釣我喔!」她好想嘗試被請杯酒,然後听好多好多贊美的機會。
看著紫柔興趣濃厚,她也不好掃興,于是吃完飯後,兩人便直接殺到最熱鬧的紅燈區。
夜色低垂,霓虹迷幻,兩人來到阿姆斯特丹最熱鬧的一家PUB,紫柔一進到里頭,就完全忘了她的存在,而她看到紫柔被一群帥哥圍著跳舞、聊天,也頗替她感到高興。
只不過,眼前這些洋老外再怎麼帥,怎麼有型,笑容有多迷人,她也完全不為所動,她的心,留在台灣沒有帶來,這些人在她眼中,跟楚天驕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在震耳欲聾的PUB里,她的內心卻異常平靜,她的雙眼,看著紫柔與金發帥哥開心跳舞的樣子,她多麼希望,今天是楚天驕跟她在這里,相依相偎,柔柔起舞。
突然間,她好彷徨。
她不知道,她怎會愛一個男人愛到這樣義無反顧?
她真的好怕好怕,萬一她這麼做,一樣得不到他的感動,她該怎麼辦?
那她是否就該放棄了呢?
在擁擠不堪的PUB里,淚,在眾人的笑聲與煙霧迷漫中,悄悄滑落,沒半個人察覺。
同一時間,台北。
楚天驕家里頭,也正彌漫著一股詭譎凝重的氣氛。
一名身材看來頗有分量,面色蒼白的男子,坐在楚天驕的家中,在他身旁,有位長相憨厚,頭頂微禿的男子隨侍在側。
楚天驕則與薛寶蓮坐在一旁的長沙發上,表情嚴肅凝重。
「少爺,求求你心疼心疼董事長吧!他已經病成這樣,你忍心看他一手建立的金融王國,被其他的銀行團接收走嗎?」忠僕阿一看到楚天驕久久不為所動,當場下跪乞求。
薛寶蓮雖然對于這位曾經辜負她姊姊的姊夫,感到不滿,但無論如何,她也不希望看到楚家垮台,面臨破產命運。
「天驕,這是你們家的家族事業,姑且不論這件事是不是為了你爸爸,總之,如果你有辦法幫忙的話,阿姨是希望你暫且放下仇恨,再怎麼說,將來這一切都是你的,你總不希望……你將來一無所有,成為一個窮光蛋吧!」基于現實考量,薛寶蓮當然不願看到這樣一個龐大的企業,瞬間化為煙雲。
楚天驕看著身患重度糖尿病,卻仍特地從美國來到台灣的父親,一點也不心疼。這是他咎由自取,自己作的孽,該由他自己來受。
他來到父親楚穆堂面前,目光寒冷,一股與生俱來的霸氣,讓自己的親生父親看了也不免寒徹心骨。
他捻亮大燈,指著牆上母親的畫像,說道︰「睜大你的眼楮看看,牆上這位你曾喊她愛妻的人,是怎麼被你給逼死的!你當時的意氣風發,現在呢?全跑哪里去了?」
他的冷笑,回蕩在整個客廳,听來格外蒼涼。
忠僕阿一跪到他面前,淚流滿面說道︰「少爺,董事長已經後悔了,你……你就不要再這樣對待他了,他……他的日子也不好受啊……」
楚天驕含恨地望著楚穆堂,再想到阿一剛剛所說的話,仰天長笑,還用力地鼓起掌來。
「哈哈哈哈,你說他日子不好受?會嗎?糖尿病不是成天吃大魚大肉的人,才會有的富貴病嗎?還有……他那位小他二十八歲,身材惹火,長相甜美的山東姑娘,不是每天晚上都替他暖被,他日子哪里不好受了?」
「少爺,姚小姐已經回大陸去了,這三個多月,董事長天天操煩公事,一有空,他就到夫人靈堂前,一待就是一整晚,他……他已經知道錯了,難道說……你身為他的兒子,就不能原諒他嗎?」
「一叔,你先起來吧!」他把阿一扶起,知道他是個老好人,從年輕時,就在他父親身邊收他的爛攤子。
「哼,人家說大陸女人厲害,今天我終于真正的見識到,她見風轉舵,未卜先知的能力,還真的令我欽佩。她看得出你即將身無分文,又看得出你將會貧病交迫,她怕你會連累到她,擔心要替你把屎把尿拖垮她,所以……她就跑了。
呵呵,跑得還真快,听說……那兩棟在上海的房子,全過戶到了她的名下,她真的好聰明,親愛的老爸,你說對不對?」
楚穆堂老淚縱橫,那即將燈盡油枯的臉上,只有無盡的滄桑。
「若是……你想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才……才願意拯救我的江山事業,我……我可以馬上就死。」楚穆堂虛弱地說道。
「董事長,你不要說這些傻話,少爺只是一時氣話,他會幫你的,他真的會幫你的!」
阿一情緒又開始激動,「少爺,你真的非幫董事長不行,有件事我放在心里很久了,我要是不說出來,你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你母親她……」
「阿一,你……你閉嘴!」
「董事長,到這節骨眼了,你還想瞞多久?這件事就連姨夫人也曉得,為何偏偏不讓少爺知道?」阿一心里不平,他不希望楚天驕一輩子誤會董事長,也不願董事長帶著恨離去。
楚天驕敏銳地把注意力轉向一旁的阿姨。
「阿姨,你們有什麼事瞞我嗎?」楚天驕冷冷看著薛寶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