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不其然,在往後的兩天里,楚天驕就再也沒有打手機給她了!
從報章雜志得知,他並沒有馬上搭機返美,暫時借住在他阿姨那里。
像他這麼紅的人,想要低調行事,還真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既然知道他在台灣,她心里至少就比較安心了。
她和他之間搞得這麼僵,絕對不是她想要的,幸好從霈儀那兒得知,他非常喜歡畫,于是,這些日子,她告訴自己,要從這方面下手,好有機會,能再重新接近楚天驕。
為了能與楚天驕有共同話題,她開始認真研究世界名畫。
她將所有有關羅浮爆的書,統統買回家K。
經過一個星期的抱佛腳,她總算已經有了初步概念。
雖說兩年前她曾到法國旅行,但她主要是去享受美食及浪漫的夜生活,听听爵士樂,喝喝左岸咖啡,陶醉在被法國男人搭訕的氛圍中,至于那些什麼博物館、美術館,她可就只有走馬看花,拍照留念,也沒認真去欣賞。
唉,書到用時方恨少,要是當初她能多花點時間在上頭,現在也用不著這麼苦惱了。
不過臨陣磨槍,不亮也光,憑她方譯嫻這顆金腦袋,要吸收什麼知識吸收不來?只要背背那些畫的名稱,還有畫者是誰,應該就能唬得了人了。
呵呵呵,到時楚天驕一定會被她的美術涵養給吸引,然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後就會原諒她,不再跟她多計較。
終于,羅浮爆名畫來台展示的時間到了,地點在市立美術館,而她也打听到,今天,楚天驕將會去參觀,所以,她得要好好把握機會,將原有的良好關系,重新再找回來。
當晚,當她盛裝前往,果不其然,立刻在入口處引起莫大騷動。
原本就夠水當當的她,今天又刻意穿上了一套醒目的香奈兒女敕紅色套裝,苗條的身形,自信俐落的步伐,姿態優雅,風情無限,長發隨她走路的姿勢飛揚,真有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天啊,她真是美呆了。她經過透明玻璃門時,看到里頭的自己,都不免被自己深深吸引。
走進美術館,她開始搜尋楚天驕的身影。
二樓的展覽場內,有著寬闊的空間,舒適的照明,人潮不少,所有的名畫都被小心翼翼地隔在紅絨圍欄里頭。
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在一幅果女畫前頭,她發現到楚天驕。
他穿著一襲剪裁合身的鐵灰色西裝,看來高大英俊,渾身散發著狂野又不失優雅的氣質。
他靜靜地站在那,右手插在口袋,靜靜思凝的樣子,早把一些站在他身邊的女人,迷得差點昏過去。
她深吸一口氣,踩著自信腳步走上前去,當她走到他的身後時,發現他正在注視的那幅畫……糟!她沒見過ㄟ!
腦袋瓜很快地搜尋一遍,糟了糟了,畫里頭那個全果的胖女人是誰呀?應該是那個那個……
當她正陷入沉思時,赫然發現,楚天驕已經注意到她的存在。
「呵呵,真巧啊,你也來看畫。」她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盡量笑得十分鎮靜。
楚天驕禮貌性地對她點了點頭,懶洋洋地看了譯嫻一眼,充滿智慧的目光閃爍著,好像對于她會前來看畫,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看他眼神中充滿著陌生,顯然地,好像對于那天的事,仍舊余氣未消。
「這畫畫得真好,是安格爾的『土耳其後宮侍女』,真是幅偉大的曠世之作。」她拚了,從腦海中幾幅類似的畫里,挑選出其中一幅。
「小姐,妳也懂畫啊?呵呵,真不簡單,這里的畫都不常見,妳一看就懂,妳是畫家嗎?」站在她身旁的一位歐吉桑稱贊道,一听就知道是來搭訕的。
「我不是。」譯嫻禮貌回應。
賓啊,你這死老猴,少來破壞本小姐的好事。她在心中想道。
「不是畫家還知道這是什麼畫,更讓我佩服了。」
歐吉桑竟然在她旁邊鼓起掌來,是怎樣?在看馬戲團表演嗎?
「我當然知道了,我研究世界名畫已有好幾年,這是我的興趣,我當然知道。」這話,她是說給隔壁的楚天驕听的。
「真的啊,小姐,我也很喜歡名畫,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找妳一起研究研究?」
研究你媽啦,死蒼蠅!她在心中罵道。
「再說吧!」她懶得理他,不再搭腔。
歐吉桑自討沒趣,最後訕訕離去,方譯嫻松了一口氣,偷偷瞧看楚天驕。
他剛好也側著臉看她,對她發出一記高深莫測的笑,那個笑好可怕,不知是示好還是……表示原諒她了?
「妳真的懂畫?」他終于開口。
這話問得她心虛、盜汗。
「嗯……是啊,小有研究。」呵呵,別再問了,會穿幫啊!
「達利的『麗達天鵝』,妳可以說成是安格爾的畫,不錯不錯,研究得實在透徹。」說完,他用氣音哼了一聲。
轟!
她猜錯了!
天啊,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出糗,她真是笨啊!不懂干嘛裝懂,還那麼大聲說她研究過好幾年,這下牛皮吹破,她……好想死啊!
「對嘛,我就說是達利的,他和安格爾的畫風太接近,難怪我會一時看錯。」她硬ㄠ,非ㄠ到底不可。
這回,楚天驕並沒有回應她的話。
大概是覺得跟她聊畫,無非是對牛彈琴,一點也沒必要吧。
什麼達利,什麼安格爾,她只听過人名,畫的是什麼東東,她一點概念也沒有。
接下來,她再也不敢隨便聊畫,她不明白,為什麼這次美術館展覽的畫,都是她沒看過的,為什麼沒有達文西的「蒙娜麗莎的微笑」?為什麼沒有拉斐爾的「美麗的女園丁」?這些她就懂啊!
「喔,對了,上回的事,我鄭重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那麼生氣……」
沒想到,他只冷冷說道︰「沒事了。」
好冷喔,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其實他會有這種反應她也不意外,畢竟過了那麼久,她才來賠這個禮,在時效上,早就已經冷卻掉了!
直到看到最後一幅畫,楚天驕再也沒跟她交談,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美術館,走得瀟瀟灑灑,不帶走一片雲彩。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譯嫻的心在淌血,信心像被洪水沖垮的堤岸,完全崩潰。
走出美術館,天空灰蒙蒙,無雨,但有著微微的風。
老天爺到底是怎麼了,她方譯嫻難得如此誠心跟人家道歉,為何他還這麼高傲,一點也不肯賞臉。
人家不是說,美女不管做什麼事,都是值得原諒的嗎?況且,她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他還要怎樣嘛!
還是說,她長得一點也不漂亮,模樣一點也不楚楚可憐,引不起他的惻隱之心?
她漫不經心地走著,來到美術館旁的公園,不知怎的,四周雖然有燈光的照射,但她發覺草地一點也不綠,花朵一點也不美,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哀愁,是老天爺在為她哭泣嗎?哭泣她這樣一個美女,沒有一個俊帥挺拔的男人相配……
突然,噗ㄓ一聲──
她發現她踩到一坨軟軟的東西,低頭往下看……天啊!不會吧?是……是黃金!?
是哪個死沒公德心的,出來蹓狗卻沒有隨身攜帶塑膠袋來撿狗大便,害得她……喔,不要吧,她的LV……
當她面對腳下那堆黃金而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突然听到前方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
她朝著聲源望去,原來是個塊頭超大的光頭男子,他牽著一只丑不拉嘰的斗牛犬,正笑得前俯後仰,一點同情心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