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孟廣瀛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他一定會挑戰她的「挑戰」。
「你可以試試看啊。」樺樺問:「沒有人規定你一定要今天離開威龍堡,為什麼不在威龍堡睡飽再走?想用這方法羞辱我嗎?」
「你若是要認為我羞辱你,我也沒辦法。」孟廣瀛呵欠連連。「此去一路上盡是危險,不養足精神,我不會上路。威龍堡--你我都迫不及待地想離開,我是為你好,才勉強自己帶你離開威龍堡,你應該感激我才對。」
「好像我欠你很多人情哦!?」樺樺斜睨道︰「你少來,我們都曉得彼此心里在想什麼,我是武碩幫的當家之一,不是煙花女,為什麼要安排我住妓院?」
「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讓你離開我的視線。」孟廣瀛不耐煩的說:「我來代州好一段日子,只知道妓院,不曾投宿過客棧。再說妓院的房間設備,比你的『浣花苑』豪華多了,不會委屈你的。」
他的精神雖然很疲累,但說出的話具有挑釁的意味,隨時不忘攻擊標的。
「你是存心的,想嚇跑我嗎?」樺樺冷冷的說:「有種你就去告訴大當家,說你要把我休了。我們都不想要這樁婚姻,總是要有人當烈士,解救我們免于婚姻的束縛、折磨,我希望烈士是你。」
「我的確不想娶你,可是我不能拒絕,這對外患頻仍的大明有毀國滅種之虞。你若不想和我結婚,你是武碩幫的當家之一,可以上達天听,何不由你來當烈士,讓羅威青取消這荒謬的計畫。只要退還彼此的結婚信物,船過水無痕,誰知道我們曾經舉行過結婚的儀式呢?為感謝你的成全,我定會為你塑像、立碑歌頌千秋萬世。」
樺樺的自尊又被踐踏一次。「我寧可背負大明毀國滅種的罪名,逼你毀約,也不會成全你。反正我的未來幾乎已經毀在你手里了,我還在乎什麼。」
「好,談不攏,咱們就住妓院吧。」
「住就住。」樺樺一想到他到代州只識得妓院,妓院能做什麼事,三歲的娃兒都知道。「我不會讓你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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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飛交代老鴇艷紅替樺樺主僕四人安排房間。為免尋歡客的喧嘩影響他們,甚或好奇古怪的樺樺打擾了尋歡客,他特地要求讓他們住在使用率較低、位置較偏僻的冬樓二樓。
他並末說明樺樺的身分,只請妓院的侍者除了準備吃食外,別去打擾他們。
老鴇艷紅把一整層的冬樓,供他們主僕四人使用。
「眾香國」共有四棟二層樓的建築物,分別以春夏秋冬命名,以回廊連接四棟樓房,成為一個四方形,中庭有一大圓形表演舞台,舞台的外圍則是觀賞表演的桌椅,桌椅的外圍,則是賭台,人聲鼎沸。
這的確是男人玩樂的地方,吃喝嫖賭,樣樣都齊全。樺樺可以猜得出孟廣瀛為什麼要選擇暫宿「眾香國」,讓她徹底認識男人的劣根性,想以男人的劣根性嚇嚇她。
既然孟廣瀛以這種方式「整」她,她不會輕易示弱,當然也不會讓孟廣瀛「沒沒無聞」的離開「眾香國」。
她仔細打量房間的擺設,的確是比她在「浣花苑」的房間豪華多了。一張大床,既顯眼又曖昧,天花板及四周都是銅鏡,到處都可以看見自己的倩影。房內的擺飾金碧輝煌,除了品味差些外,幾乎是無可挑剔的奢闊。
梳洗完畢,並享受了一頓美食,樺樺開始有時間思考許多相關問題。
孟廣瀛在哪里?正在做什麼?這是樺樺最關切的問題。
「去逛逛吧。」樺樺對男人在妓院除了嫖妓之外,還能搞些什麼玩意,十分好奇,剛才只是驚鴻一瞥,還未滿足她的好奇心。
妓院是良家婦女的禁地,她卻要直搗黃龍,以便有籌碼和孟廣瀛一較長短。
博塔兒不安的囁嚅道:「小姐,四處亂逛,不太好吧!?」
「我不會尷尬,為什麼會不妥當?」
「小姐,這里是男人的天堂,可能不太適合你這個嬌貴的小姐游樂、觀賞。」巴哈克也很好奇,但有樺樺和愛人咪咪在場,他十分地放不開。
咪咪聞言,杏眼圓睜。「你來過?」
「不敢、不敢。這里是有權、有錢、有閑的大爺享樂的地方,我玩不起。」巴哈克深知咪咪妒心奇重,不敢造次。
「最好是這樣,否則有你好看的。」咪咪不會松懈對巴哈克的監督。
「今天晚上,我決定要到處逛逛,開開眼界,你們誰也阻止不了我。」樺樺心意已決,今晚若不弄清楚孟廣瀛的行蹤,她不會就此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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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的燈光一盞盞地被點亮,恍如白晝,樂團進駐舞台,奏起熱鬧的音樂,開啟了夜晚歡樂的序幕。
春、夏、秋、冬樓每個房間前的回廊,就像一個包廂,擺上桌椅,布滿美酒、點心,靜待貴客賞光欣賞。
舞台四周的座位,早就坐滿了尋歡客,有的正伺機尋找享樂的對象,有的則早已美人在抱。
好一個酒醉金迷的溫柔鄉!
樺樺在回廊選了一個視線最好的地方坐下。整層樓只有他們主僕四人,衣著打扮稀松平常,誰也不會去注意他們。
舞台上歌舞表演開始,約莫十來名穿著暴露的女人環肥燕瘦,個個的腰間都有號碼牌,待價而沽。
整齊劃一的動作,扭腰擺臀,陣陣乳波臀浪,令在場的男人如痴如醉。
舞者媚惑的動作,與莉妲跳給她看的大同小異。
女人吸引男人的花招,看來就是只有這些,直接而具體的挑逗,令人難以置信。
雖同為女人,樺樺亦看得面紅耳赤,口干舌燥,簡直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遁入房間,避開這令人尷尬的鏡頭。
兩名男隨從生平第一次踏人高級聲色場所,看得目瞪口呆,差點就要流口水;咪咪身為侍婢,主人沒有退場,她沒理由離開,此外巴哈克的「色」相,教咪咪又氣又羞又窘,不知如何是好。
樺樺本來還戲謔地對舞群的身材評頭論足,但是聲音越來越小,終至噤口不語。
她得到一個結論,代州位處邊陲地帶,卻異常熱鬧繁榮,原來靠的是行業的帶動,「眾香國」販賣的是異族的風味,天高皇帝遠,幾乎是處于無王法的世界,難怪可以極盡暴露、大膽地賺盡男人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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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廣瀛一到「眾香國」,就直接往春樓二樓的房間,和衣倒頭就睡,他實在太累了,再加上酒精作祟,沒辦法再讓自己維持清醒。
其他的瑣事,自有能干的梁飛替他料理一切,他更加放心地蒙頭大睡。
所有的事,必須等他睡飽了,才有余力思考。
梁飛守在孟廣瀛的門外,欣賞一場又一場的歌舞秀,這對他早已失去了新鮮感,每天晚上的節目如出一轍,會有吸引力才怪,觀察妓院的眾生相,反而有趣多了。
樺樺一出現在冬樓二樓的回廊,梁飛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被她吸引。
這個女人膽子之大、定力之夠,真令人不敢相信,竟然可以對這些不堪入目、只供男人欣賞的節目,面不改色的樂在其中。
梁飛對孟廣瀛的未來感到好奇。這兩個個人色彩強烈、喜歡堅持己見的男女,從威龍堡到杭州,鐵定會摩擦不斷,高潮迭起、妙趣橫生。
第一次,梁飛覺得這趟任務一點也不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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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節目看下來,樺樺幾乎要作嘔了,男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就是喜歡赤果而直接的玩意兒。
咪咪早巳逃回房間,有巴哈克在場,叫她陪著一起看,真是難為她了。若是只有咪咪和巴哈克,單獨兩人一起欣賞,想必景況定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