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舉行儀式,咱們就可以盡早上路。」孟廣瀛板著一張臉,從腰間取出一枚戒指,漫不經心地四處張望,就是不看樺樺。
樺樺很討厭他的跩相,跑到羅威青身畔,搶下差役手中托盤內的戒指,精準地朝孟廣瀛方向丟去,不偏不倚地套住孟廣瀛的左手無名指。
「換你了。」樺樺先給他下馬威。
孟廣瀛的確嚇了一跳,沒料到她有此一手,而且準確無比。但他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他的身手不需以這種方式炫耀。
他緩步走向樺樺。
在場的人都屏息以待,不知孟廣瀛會如何「報復」樺樺的無禮。
樺樺逞強地看著他,依舊不願示弱,這里是她的地盤,孟廣瀛又能對她如何。
孟廣瀛停在她面前,以絕望的眼神看著她,拿出戒指。「這是我娘的遺物,我很遺憾它必須戴在一個粗魯無禮的姑娘手上,我想我娘會恨不得立刻從地下跳出來把她的首飾收回去。」
他抓過她的手,扳開她的手指,輕輕地套住指緣,不願把它完全套下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回馬車,逕自上了馬車。
樺樺看他坐上豪華的馬車,發瘋似的沖上前,憤怒的說:「路上處處是危機,你的豪華馬車就不怕搶嗎?」她好氣他當面羞辱她。
孟廣瀛冷冷地看她一眼。「只要離開威龍堡,出了你的地盤,我就會和你一樣騎馬上路。」他拿下梁飛手上的馬鞭,指揮馬兒前進。
樺樺受了屈辱,羅威青竟然視若無睹,任由孟廣瀛踐踏她的自尊,威龍堡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她從樸素的馬車中取出兩只寶貝箱,架在馬鞍上,跨上馬,不發一言的離開。
巴哈克等人手腳俐落地整理行李綁在馬背上,緊隨樺樺的腳步。
「樺樺小姐和孟將軍幾乎是水火不容,隨時有可能擦槍走火,你怎麼都不擔心?」莉妲一臉擔憂。
「放心,就是要這種有主見的男人,才鎮得住樺樺。」羅威青閱人無數,相信這回絕對不會看走眼。「一定會有個圓滿的結局,說不定不用等到抵達杭州,兩人就搞定了。」
羅威青露出滿意的微笑,現在就等著花開並蒂的好消息。
第七章
一離開威龍堡,孟廣瀛就交代梁飛。「先到『眾香國』休息幾天,不然還未回到杭州,我就掛了。」
「帶著樺樺小姐!?」梁飛大驚失色,沒想到孟廣瀛真的率性而行。
「不可以嗎?」孟廣瀛的眼楮幾乎要閉上了。
「代州幾乎也是她的地盤,你不怕她一個不爽,跑回威龍堡哭訴?」梁飛好心的提醒他。「你的項上人頭,不知道能保留多久?」
「你少祀人憂天了。」孟廣瀛勉強睜開一只眼楮。「那個女人倔強、死愛面子,既已離開威龍堡,她不會為了這等沒面子的事哭訴。想不想跟我賭賭看?」
孟廣瀛經過幾次短兵相接,對樺樺的習性,略能掌握一二,幾乎是有恃無恐,
「樺樺小姐對你粗魯無禮的行為,會保持沉默嗎?」
「她又能怎樣?被迫娶她已經夠倒楣了,我可不想為了她犧牲睡眠,更何況長期抗戰正要開始,不養足精神怎行。」孟廣瀛癱靠在車座上,說完話立刻睡著。
梁飛搖了搖他,只搖到一團軟趴趴的身軀,一點回應也沒有。
孟廣瀛打定主意要睡覺,任憑梁飛又叫又搖,他已進入夢鄉。
****
樺樺跟在豪華馬車的後面,氣勢上就差了孟廣瀛一大截,再加上孟廣瀛不理不睬,全然不把她這個武碩幫當家掌櫃看在眼里,心中的怒火,一把把的累積。
豪華馬車離開威龍堡,來到一處熱鬧的街廓,樺樺本來對環境就一無所知,越跟越納悶。然後,博塔兒發現馬車轉往代州城內的花街柳巷,他立刻策馬走到樺樺的身邊,準備告訴她。
樺樺也察覺到街道的「生態」,與真正的鬧區不同,道路兩旁的店家,站滿了打扮妖嬈、嫵媚的女人,猜都猜得出,他們「被迫」跟到什麼地方了。
「博塔兒,這兒是你時常來尋找快樂的地方嗎?」樺樺直截了當地問沒有女朋友的博塔兒,認為他一定對這附近的環境十分清楚。
博塔兒靦腆的點點頭。「小姐,我們還要繼續跟嗎?這樣有損小姐的名聲和尊嚴。」
樺樺示意大家先停下來。「遇上了孟廣瀛,我的尊嚴早就沒了。」
她看了看周遭的環境,他們一行人的行頭,看起來就像孟廣瀛的隨從,增添了孟廣瀛的闊氣。
她可不想一上路就被孟廣瀛處處佔上風,被他壓得死死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
「跟上去。」只要孟廣瀛敢給她難看,她絕對會還以顏色,不會讓他吃香喝辣,佔盡便宜。
樺樺很好奇,孟廣瀛帶她到妓院,他敢當她的面嫖妓嗎?除了想羞辱她之外,他還有什麼企圖?
終于,豪華馬車停下來了,停在一家規模極大的妓院。
「眾香國」!痹乖!博塔兒向來只敢「瞻仰」,不敢進去「消費」,這兒的姑娘,據說是全北方最棒的,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經過訓練的。鎮國大將軍孟廣瀛帶他們到這兒干嘛?來跟老相好道別嗎?
博塔兒有義務把自己知道的訊息告知樺樺小姐。
「哦!是嗎?」樺樺嗤之以鼻。「來這里玩過,就不會想去別的地方玩!?哼!我會讓他一輩子再也不敢踏進『眾香國』一步。」
她倒要看看「眾香國」的女人有何特殊之處。
****
梁飛努力地搖晃孟廣瀛,企圖把他叫醒,奈何他睡得像死豬一樣。
實在沒辦法了,梁飛只好在孟廣瀛的大腿上捏了一把,總算把他吵醒了。「『眾香國』到了,接下來怎麼辦?」
「暫時停留幾天,等我睡飽了再說。」孟廣瀛連眼楮都沒睜開。「拜托你別再問相同的問題,煩不煩。」
「樺樺小姐怎麼辦?」梁飛也知道老問相同的問題,既無趣又愚蠢,可是事關重大,他才不要擅自作主,得罪孟廣瀛事小,惹惱了樺樺,可就吃不完兜著走。
「叫老鴇艷紅替她安排住宿。」
「我不敢去跟樺樺小姐說。」梁飛往後瞧瞧,一眼就看見了樺樺的怒容。「她大概已經猜出結果,臉色不怎麼好看,我怕她會請我吃『癢粉』。」
「沒人叫你去跟她說。不用等太久,她一定會來問。」孟廣瀛咕噥道:「我自己跟她說。」
孟廣瀛猜得一點也沒錯,樺樺像陣風似的,來到他身邊。
樺樺瞥見孟廣瀛睡得一臉豬相,嘴角還流著口水,心中不禁嫌惡萬分。她真懷疑自己當初在市集和他見面,怎麼會對他留下好印象。
嘴角那串口水,任憑哪個女人見了,都會退避三舍。
「你帶我來這里,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呢?」孟廣瀛以袖口抹掉嘴角的口水。
「想把我賣到妓院?我才剛嫁給你,你敢把我『處置』掉!?」
「憑你這副德行,老鴇艷紅會要你才怪。」
「你對這里很熟?」憑他直呼老鴇的名諱,可見他一定是這里的常客,想到這個可能性,樺樺不禁怒火中生。
「沒錯,未去威龍堡前,我就在這兒落腳,玩了幾天,玩到筋疲力盡。」孟廣瀛打了好大、好長的一聲呵欠。「我很累,想先睡一覺再走,不行嗎?」
樺樺立刻把他的話加以聯想。「你的意思是你在這兒,和女人廝混了好一陣子,才到威龍堡?」
「不行嗎?我還沒和你結婚以前,我愛跟誰玩,你管不著。」
樺樺冷笑幾聲。「我是管不著。不過,打從你為我戴上戒指的那刻起,你已經算是我的財產了,而我向來對維護自己的財產不遺余力,不容別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