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他不明白地詢問。
秦軒卻是有意回避。「將軍也知道,戰場之中最注重時機,大家好好休息養精蓄銳三天,三天後,燕將軍到,大家重振聲威,自然是反敗為勝的好機會。將軍難道不想反敗為勝,好好出一口惡氣?」
「自然要出。」曾懷逸只是一個武人,自然無法听明白他話中的玄機。他反而釋然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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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秦軒就帶著一隊人馬,趁著夜色出了城門,朝著楊樹林出發。
在離楊樹林大約還有百丈之處,他命令手下的人停在一處有樹木遮蔽的隱蔽處。他望著夜色,手中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不時地畫著,測算破陣的最佳時辰和方位。正想時,不意看見手下的人正瞧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
他們彼此推讓了一番,才有一個人大膽走上前問︰「大人,您真的只帶他們幾個去闖陣,而讓我們在這里接應嗎?要是多一點人不是更有把握嗎?我們來這里並不怕死的,還有那北印人,若是躲在楊樹林的某處,我們在明,他們在暗,這樣的情況豈不糟糕。」這是在出發之前就安排的了,點兵四十名,十人闖陣,剩餘的人就在外面接應。
秦軒大約明白了他們的擔憂,他遂把心里的計劃告訴了他們。「我剛才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現在可以確定了,北印人確實擺下空絕陣。所謂空絕陣,又稱四門陣,它分為天、地、玄、黃四門,分別位於東西南北四方。由於此陣凶險萬分,除了擺陣者本人,其他的人若非熟知此陣並且周全計劃,是不會接近此陣的。因為即使身處陣外觀察情勢,稍不留神也會被其中的迷霧所困,難以月兌身。
「而我們若是人去得太多,則會難以相顧,只會不妥。請大家盡可以放心,除了困陣的危險之外,並不用在陣中擔心有人偷襲。不過,當我破陣之後,情況卻又不同了,被破之門,雲霧皆散,他們會明白我們已然破陣,然後會傾巢而上,到那時一番血戰只怕難以避免,所以你們留在這里才是最大的危險呢!難道你們是怕了這里的危險不成?」
這樣的反問,自然透著一股善意。大家都笑了,有人不服氣地說︰「誰怕,誰是小狽。」
他們還打趣著要比一比誰殺的北印人最多呢!
只有兩個人站在暗處,背著月光,矮的那個說說笑笑,又對著秦軒指指點點,好像是在嘲笑什麼,而高的則是縱容地看著,一派悠閑自得,絲毫沒有臨戰前的緊張,也沒有救人該有的激情,彷佛一切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游戲而已。
秦軒也注意到他們,正要上前去問個究竟,可在這時派出去偵察的人回來了。
「大人。」
「前方如何?」他暫時忘記那兩個人。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北印人不敢在楊樹林近處扎營,他們的人馬現在也在楊樹林外百丈之遠。只不過我們位南,他們位北。大人,我們何時出發呀?」
秦軒抱胸而立,仔細地想著。
而在遠處的那兩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矮的問︰「公子,你說秦公子會選在什麼時候呀?」
斑的那人有些傲氣,月光下,他的臉龐極為妖艷美麗。散發一股蠱惑人心的魅力。「如果我是他,我會選在兩天後的深夜。」
「為什麼呀?現在不行嗎?」
這時,那邊的秦軒也說了,「就在兩天後的子時吧!」
「公子真聰明,果然是深夜。」蘆兒笑得天真。
葉玄真不免在心里佩服秦軒的智慧。他只能算得出夜半,他竟能把時間精確掌控到如此地步,果然是個聰明絕頂之人,只可惜,身有所累,如此聰慧卻仍然無法令自己實現最大的心願。
「子時,天會刮北風,把南端的濃煙吹向北邊,那時玄門虛空對我們有利,正好可以突破。」
「可是楊樹林那麼大,我們怎麼找到燕將軍呢?」他們實在沒有把握。
「我想,他們應該在天門。我問過了,他們闖陣時,起的正是微微的西風,東方因為煙少,自然會讓燕將軍朝著光亮之處走。」
「那我們救到將軍後,是否就從原路返回?」
秦軒搖頭。然後拿樹枝指著地上畫出的圖樣,「玄門空虛,卻只可政入,不能出來。因為布陣的人發現有人攻入的時候,勢必會把所有的心力用在玄門處,那時玄門便更加變幻莫測,難以看清路線。而北邊有濃霧,自然也不可以月兌身。最好的地方,就是地門了。」
「為何不走天門,將軍就在那里,這樣出來不是更加方便嗎?」
他依舊搖頭。「雖然將軍在天門,但是既然我們可以猜得出來,北印人也應該會猜得到。那麼他們一旦看見奇陣被闖,一定會守株待兔等在天門外,等著我們破陣。如果我們反其道而行,便可順利救出將軍。」
大家頓時恍然大悟,不禁說︰「要不是大人在一旁下令,我們就算闖了進去,恐怕也沒有性命出來。」
蘆兒嘟著嘴不服氣地說︰「這有什麼,我們家公子也行的呀!」他邊說邊一臉崇拜地望著葉玄真。
葉玄真猛地拍了他的頭一記,「不要再看了,還不去休息。從明天開始就沒那麼清閑了。」
蘆兒笑著逃開,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公子,你既然是來找他的,又為什麼不乾脆跟他說明白呢?」
「誰說我是來找他的,我才不是。」
「哦!」蘆兒打趣地道︰「我又忘了,公子是為殺他才來的。不知公子想要何時動手呀?」
葉玄真揚起一臉的怒容,「多嘴!」
只是心里卻也明白自己的別扭。明明是來找他,又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關心。
軒亦曾經說過,他在若干年後,會遇見一個讓他心動,讓他不覺依戀,更讓他不舍分離、只想在一起的人。這個人,在自己的眼中,未必會崇拜,可一定會尊敬。這個人,彼此的距離也許很遠,但是心卻覺得很近。
那時,他只覺得軒亦說的根本無稽而不可思議。
那時,他還覺得自己對軒亦的情感被侮辱了。軒亦可以拒絕他的喜歡,但是怎麼可以輕易否定他呢?
難道那時他已經猜到了他如今的心情和際遇了?
「軒亦。」葉玄真輕輕叫出了他的名字,「你說的那些話,究竟要告訴我什麼?我對你的感情,到底又是什麼?」
永遠高高在上的軒亦,永遠在他視線無法構得著的地方存在的軒亦,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麼才是人類口中的愛。
第六章
時間飛快地流逝,轉眼間已經到了第三天的夜晚了。在秦軒的帶領之下,他們一行人走進楊樹林,蘆兒和葉玄真挑了一個不前不後的位置,他們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秦軒的身上,一刻也未曾離開。
楊樹林中巨樹參夭,就算是白天陽光普照。仍是非常陰森,更何況還是這漆黑的夜里。好在那些原本濃密的煙,因為風向的關系,有所收斂,不至於迷亂了大家的視線。
當然,即使沒有煙霧,楊樹林仍舊是一個凶險萬分的地方,那一個個玄妙的陷阱,一張張鋪開的網,更是令人防不勝防。也幸好,在前面有秦軒引路,中間又有葉玄真相護,他們這一行人一路走來才避免了許多的傷害。
越走近東邊的天門,地上的尸體也就越來越多,從衣著來看,其中有他們的人,但更多的卻是北印人。
看來,那些北印人是被派來捉拿燕子含的,只不過陣中凶險,敵我不分,而燕子含確實又是個力大無窮、武藝超群的人。因此!他們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反而白白地損兵折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