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幸好,秦大人回來了。他雖然年輕,卻讓人如此信任,三年前這樣,三年後還是這樣。
「李——」因為激動,他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未出口的話被秦軒制止了。「陶將軍,出門在外,不比家中,正所謂人心相隔,更要謹慎言行才好。我無意責怪,希望將軍不要怪我莽撞。」
「不,大人提點得對。哦,對了,大人其實不需要擔心他們偷襲,我們的人也不少。如果他們來陰的,我們也絕對不會給他們好過的。」
他贊同地說︰「陶將牢說得當然不錯,可是自相殘殺不是良策。我們同是陛下的子民,怎可在如此緊要關頭浪費時間、兵力呢?更何況雙方對抗,恐怕將軍也無法保證糧食無失吧!」
這一席話,如當頭一棒,陶將軍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深思遠慮。
「可是,如果走水路。會不會耽誤時間呀?」他不免擔心這個問題。
秦軒卻一臉自信地回答,「我算過了,眼下正是刮北風的時候,我們要是順著津河順風而上,繞過盤龍嶺,直取雲淄,在時間上說不定還會快於走陸路。」
「那可有船只提供?」
「津河邊有許多漁民,出一點錢,他們一定會願意送我們去雲淄的。」
「真的?」他興奮地問。
「應該是這樣。」秦軒給了肯定的答案。
陶將軍一得到答案,就馬上調轉馬頭,趕去安排了。
★★★
而在同一時間,葉玄真帶著蘆兒,一路飛策,到了盤龍嶺。
一到那里,他們就察覺到這個地方不對勁,似乎隱藏某種危機。
「公子,這里好像不對勁。」
「無妨,不過是一些無用的東西罷了。」高傲的眼神,飛揚的眉,月光下的葉玄真有一種近乎妖艷的美麗和燦爛。
「我知道呀。」蘆兒調皮地眨了眨眼楮,「可是人家好久都沒有玩了,可不可以跟他們玩一下?」
他輕輕嗤笑道︰「不許,我們可要趕路。」
蘆兒不無遺憾地說!「我就知道,是不可能如願的。好好好,我不去惹他們就是了。」
葉玄真卻在心里嘆了口氣,因為他已經感到黑暗處那些蠢蠢欲動的觸角。
丙然,很快有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下馬。」用黑布蒙著臉的男人命令道。
「不下,又怎麼樣?」葉玄真生氣冰冷的口吻好像利劍。
「你這家伙!」
眼看那蒙臉男人就要沖上去了,卻有人叫住他,「不是他們,讓他們快走!」
「他們不是送糧的人嗎?」他不解地問。
「笨蛋。就他們兩個人,可能嗎?」出聲的那人應該是頭,態度很是囂張。
「哦,屬下明白了。喂,大爺今天開心,就放你們走吧!」
蘆兒以為葉玄真會生氣、會發怒,可沒想到他僅僅只是冷笑了一聲,然後便帶著他迅速離開。
「公子,看來他們等的真是送糧的人,也就是要對秦公子他們不利。不過,挺奇怪的,看來他們應該沒有等到。難道……可是也不對呀,我們一路上打听到的消息,他們確實走了這條路。」
葉玄真回答,「我想,他們應該是從先前那個分岔路口改了路線,走了水路,所以我們一路上才沒有遇見,他們也沒有等到。」這個秦軒還是那樣聰明,居然可以算得出他們會在盤龍嶺設下埋伏。葉玄真想著想著就笑了出來。
「哦,看不出,那個秦公子還真是狡猾。那麼公子,我們就快點追上去吧。」
他卻突然詭異地一笑,「蘆兒,你不是想要玩一下嗎?我現在同意了。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游戲時間,玩夠了就回來吧!」
蘆兒頓時眉開眼笑。雖然跟著主子游走人間,可到底他還是一個魔,有著魔的獸性,魔的好斗和嗜血以及殺戮,這都是與生俱來的。
看著蘆兒飛快地撲入密林,葉玄真下了馬,親密地把頭靠在馬的身上。「軒亦,這個世界,我只會對你好,也只願意為你犧牲一切。而那些得罪我的人,我怎麼可能會放過呢?軒亦,我知道,你會不開心,你會責怪我的殘忍。既然你怪我,既然你不開心,那你就回來呀,只有回來了,才有機會對我說教,不是嗎?」他伸出手,對著遙遠的天空,那是他所無法知道的世界,「軒亦,請您回來吧。」
伸出的十指,在茫茫然間始終觸不到一點溫度,可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人的身影,淡如清風,他驀地將十指扣牢。
是軒亦嗎?那個他所仰慕卻始終高高在上的男人?
還是秦軒?那個他所欣賞卻讓他總是無法放心,忍不住要去關心的男人?
似乎已經分不清了。
★★★
三天之後,護糧的船隊到了津河的上游。此刻雖是秋天,但是北方的天氣卻是與南方完全不一樣。氣候較乾燥,風很大,氣溫也低,有一些來自南方的士兵甚至病倒了。
到了第四天清晨,那些漁民便不願意繼續護送。
陶將軍問他們理由,他們卻是支支吾吾不肯開口,其實他們不說,秦軒也有些明白了,雲淄那里的情況一定很不好,那些漁民不肯犯險也是可以理解,至於不肯如實回答,那恐怕是害怕他們那身官服吧!
「陶將軍,算了,反正雲淄也快要到了,讓他們去吧!」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幾位老人忙不迭的感謝,感激之餘他們也不禁多問了句,「大人,你們真的要去雲淄嗎?」
「是。怎麼?不妥嗎?」
他們對視了一下才說︰「其實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知道,但是最近從雲淄城里逃難的難民特別多,我想如果不是出了什麼狀況,恐怕也不會這樣。」
陶將軍卻勃然大怒,「不要胡說,我來的時候,我們還打勝仗,怎麼可能有什麼難民逃出來?」
被怒喝的人面面相覷,倒有一點不知所措了。
秦軒揮了揮手說︰「既然這樣,你們也快點離開這里吧。」
看著船家一個個上船、離岸,船身越行越遠,秦軒始終沒有說話。
「大人,你相信他們的話?」
他搖了搖頭,「不過我擔心他們的話會成為事實。」雖然口中說著安慰人的話,心里早就明白,雲淄一定是出了問題。
從京城到雲淄,要走那麼長的路程,經過那麼久的時間,這期間發生什麼並不奇怪,希望不要太晚才好。不過這些事,還是暫時不要說的好,大家千辛萬苦,圖的就是能夠打勝仗,現在說了會亂軍心的。
「不過,我也相信燕將軍,他不會失敗的。」
這樣的笑容,平和而安詳,大部分士兵浮動的情緒得到了安撫,大家的心又高漲起來了。
「就是就是,燕將軍是不敗的戰神,怎麼可能會輸給北印人呢?」
「對,對!」
一群人又說又笑再次上路了。可是,很快的,眾人的心情越來越沉重,那一群群的難民,狼狽的模樣、破損的衣衫,以及帶著血的傷痕,開始出現在他們視線里,越來越多。
難道雲淄城真的失守了?
「喂!喂!怎麼了?你們為什麼要跑出來?」陶將軍一遍遍地拉住身邊的人詢問。
「雲淄不行了。」有人這麼說。
「糧食沒了。」有人哭著說。
「燕將軍被捉了。」更有人這麼說。「北印人要曾將軍開城門,還要他自殺,說若是不同意的話,就馬上殺了燕將軍。」
秦軒秀眉深鎖,唇緊緊地抿著,眼楮凝視著遠處,那裹不知怎麼正煙霧彌漫,一片墨黑。
「那邊怎麼了?」
一個穿著士兵服飾的少年一臉哭喪地說︰「那里就是燕將軍被俘虜的地方,听說北印人在那里擺了什麼空絕陣,一下子就—一就——」他又驚又懼,怎麼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