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阡蘿的事你早就知道吧?」北落直指重心。不然他也不會直接去ど鳳宮那里見王。
「是。」天關爽快地回道。從他出現在ど鳳宮外,他就知道事情瞞不住了。
北落輕笑,發絲飛揚,「你知道玉阡蘿回來,卻不告訴我,我們還是朋友嗎?」
「換了是你,你會告訴我嗎?」
北落挑眉,「如果是這件事——會。我會告訴你,因為它關系重大。」
「北落,王的命令是不許告訴任何人。」
「王的命令……王只是一時沖動,你應該堅決反對的。」北落直視他,「玉阡蘿的存在對任何人都是一種威脅。她太厲害了——」
「北落。」天關打斷,「她已經失去了全部的記憶,她是被人從人間帶回來的。」
「誰?」他不以為然。
「目前還不知道。」查了這麼久仍是一無所獲。
「不知道?」北落輕笑,「我知道。」
天關直愣愣地看向他。
他笑意盈盈,「一個陰謀家——我們姑且不論這個具體的人,整件事來說,玉阡蘿的出現就是個陰謀,她是陰謀的開始。不管她是不是所謂的失去了記憶,也不管她是不是只是單純地被人帶回來,這都不是一個好的開始。天關,你怎麼這麼糊涂啊?!」
「王親手殺了玉阡蘿是事實,無論王的心中有多麼痛苦多麼不情願,這都是事實,不管怎麼彌補,這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玉阡蘿不會善罷甘休,就算她不計較私人恩怨,她的國家呢?那是比她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你不會忘了她有多麼熱愛她的國家、她有多麼強烈的責任感吧?你認為她會放棄嗎?」
「可這些是王的決定,沒有人干涉得了。」天關雖然也承認他說的有一定道理,但這都是一些假設性的東西。
「天關,你不相信我嗎?」
「我們不可以單憑一些猜測做事情,那麼多年,王的痛苦你也看得到。他為了國家犧牲了很多,現在難倒只想擁有一個女人都不可以嗎?」這也是他當初沒有反對的原因。
「只要不是玉阡蘿,一萬個女人都沒有問題。」
天關瞄向他,「你明知道王只喜歡她一個。」
「我當然知道。但是,玉阡蘿——絕對不可以。她是個太大的威脅。」
「那你這個智囊應該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啊。」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解決她。」
兩人在小徑旁的樹林邊上停下。
「這是不可能的,王不會允許。而且我也不認為這是個好辦法。」天關不以為然。
「你想沒想過,如果敕廿利炎知道了,會怎麼做?」北落像是忽然想到般地問,「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今天我可以發現,明天就會有另外的人發現。還有我告訴你,進入宮廷刺殺王的人跑了兩個。」
「跑了?」
「沒有完成任務卻跑了。」他別具深意地說,「而且是從繁露道。」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天關眉頭深鎖。
「玉阡蘿知道那條道嗎?」
「我不知道。」天關搖頭,「王怎麼說?對這件事?」
北落勾起唇角,「王是什麼都不會說的。」王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任何情緒都被掩藏在那張沉靜的臉龐之下,他讀不懂他。
天關沉默半晌,「你找我談話的目的是什麼?直說吧。」
「很簡單。」
「少來。」這種情況會有簡單的事才怪。就算有,為了一些簡單的事,他也不會找他。
「真的很簡單,我只是想要你——如果以後發生什麼事,都站在我這一邊。」
「什麼意思?」天關疑惑不解,「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北落莞爾而笑,「不知道。」未來的事誰說得清呢?只是,在他心里有股不好的預感隱隱升騰,「也許會掀起腥風血雨也不一定。」
天關久久地看他,「只要是以大局為重,我會站在你那一方。但是,你的那一方,是在王的反方向嗎?」
「……我們都是忠于王的,不管哪種程度,以哪種方式,都是忠于王的。我們是他的左右手,他可以說是不能離開我們的。當王偶爾有偏差的時候,我們應該協助他走何正軌。」北落負手而立,「他是一國之君,是所有人的王,並不是他自己的——更不是玉阡蘿的。」
天關听著,可是腦海中卻浮現那座清冷空曠的大殿,王孤單的背影灑在台階之上。他是所有人的,卻唯獨不是他自己的。
「你是要架空王嗎?」
北落詫異地側望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認為王是那麼容易受人擺布的人嗎?他會在你還沒有所動作之前就殺了你,不給你留一點喘息的機會。王……雖然一時被愛所迷,可終歸還是會正視現實。」一百年前他不也是為了國家而親手殺死所愛的人嗎?他相信,只要他們堅持,王終歸還是會以大局為重。
「你……」
「相信我,一切不只是為王好,更重要的是為了我們的人民。」
他的口才實在太好。天關不得不在心里佩服。
「怎麼,答應我了?」他漂亮地揚眉。
天關不置可否。
「走吧。」北落拍他的肩膀,「我請你喝酒。」他明白,這樣已經代表他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四大臣中至少有兩位已經打了否決票,他相信,那個陰陽怪氣的太階和硬邦邦的參井必定不會支持玉阡蘿。
「好啊,把你珍藏的十壇酒全捧出來,我就答應你。」
「做夢。」北落嗤笑,那可是他的寶貝,「最多五壇。」
「八壇。」
「四壇。」
「七壇。」
「兩壇。」
風中,聲音漸行漸遠。
第七章
玉阡蘿被帝車囚禁在宮廷。
這個流言風一般地吹向全國,引起軒然大波。
朝臣紛紛上奏,要求王給予解釋。
此時,大殿之上,只有他心月復的四大臣。
「王,宮廷外面議論紛紛,羽國勢力又有竄起之象。」剛剛結束克羅城戰爭的參井面無表情地說。仿佛刀削一般的稜角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上挑的丹鳳眼向下垂,凝視地面。
「王。」天關嘆口氣,雖然不情願,但他終究站到了北落那一方,「尋語城有奏報,羽國有人大肆辱罵宮廷,甚至有集結鬧事的趨向,您看……是否該有什麼行動?」
端坐寶座的帝車依然不動聲色。
「天關,派人鎮壓這些叛亂,不分羽國還是簡玉國——現在是天朝,有人作亂就去鎮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不過不要激烈,要采用溫和的態度。」
「王,這會有效果嗎?羽國的人都以為您囚禁了玉阡蘿,您不對這件事表態,他們是不會滿意的。況且,我們的人民也不會袖手旁觀。」北落俊美無比的容顏是難得的嚴肅。他早說過,玉阡蘿的存在無論對誰都是一個不好的因素。
帝車緩緩垂下眼,目光是沉重的疲憊,「我會有所表態。」
「王……」
「說吧,北落。」他知道他有很多話要講。
北落上前一步,白衣抖動,「你是否想過為什麼玉阡蘿在宮里的消息會如此決速地傳出去?」
「我相信不是你。」帝車薄唇難以察覺地向上微微掀起。他相信北落不會如此不顧大局,但他的立場是可以想到的,一定堅決地反對。
「王。」北落單膝跪地,「請相信臣。臣所作的都是為大局著想,這件事不是我做的。」如果是他,他會更加滴水不露。王這樣說無非是想警告他不要太過強硬。
「這件事我已仔細想過,不必再說。」他明白北落為何會抓住不放。
唯一的可能是進宮行刺的人見到了玉阡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