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顏伶看向她。
「可能會先出國旅行。」林清雪回道。
「可是——」顏伶考慮到底要不要說,「清雪,韓子倫他——我們通過電話……我的意思是,他顯然愛著你,而你心里似乎——」
「小伶。」林清雪輕柔的聲音打斷她,「我們可以談些別的。」
沉默一會兒,顏伶笑笑,低下頭又開始吃菜。
「希望以後你不會後悔。」她小聲道。
她勾起一抹笑,「吃不到你的喜酒我才會後悔。」
顏伶為了拖延丁居的求婚,甚至使用各種手段,將求婚改作訂婚——而婚期卻訂在兩年後。
「唉,不要提了。」顏伶頭疼地道,她和丁居為了婚期不知鬧了多少次別扭。
「倒是你,可要想清楚了,子倫真的——」
這時,手機音樂響起。
「對不起,公司突然有事叫我回去。」顏伶合上手機,不好意思地道,明明是她約清雪,結果卻在吃到一半時先離開。
「沒關系,我們之間還用講這些嗎,你去忙你的。」
「對不起了。」顏伶起身離開,然後忽然轉身,「清雪,有時間我們好好談談。」
林清雪一時也沒了胃口,顏伶離開不過五分鐘,她也跟著離開。
☆
還有三天才到情人節,但是情人節的火熱已經如火如茶地展開。大街上滿是情人節的促銷畫,商店里也一家比著一家更大聲地放著甜得膩死人的情歌。甚至已經晚上九點鐘的現在,仍是情歌不絕于耳。
情滿為患。搖搖頭,林清雪坐上一輛出租車回家。
在等綠燈的時候,她看到路旁行動踉蹌的韓子倫。
他怎麼了?「我要下車。」她大聲道。
車緩緩駛動,「不行啊,現在正好是綠燈。」司機道,「要不,一會兒再返回來吧!」
出租車開了過去,一會兒又折回來。
幸好他還在。林清雪松口氣。
下了車,她立刻穿過公路追上他。走近才發現,原來他是喝醉了。
眼看著他要摔倒,她連忙上前扶住他。
韓子倫感覺有人攜住他的胳膊,看也不看便甩開,
「走開,不要管我!」酒吧那麼多男人,干什麼都纏著他?
林清雪有些生氣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沒走幾步,突然腳下一滑,跌坐在雪地上。烈酒在他體內燒得難受,他索性躺到地上。
「起來,不要躺在這里!快起來。」她拉不動他,反而跌倒在他懷里,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想也知道他喝了多少酒。
「清雪、清雪……」他的聲音低沉,仿佛是從心中發出的呼喚。
林清雪以為他認出了她,仔細一看,他卻是閉著雙眼,一臉痛苦的表情。一股糾結的心痛漫延開來,牽動著她每一處肌膚。
「子倫,是我,清雪。」她拍拍他的臉。
「清雪?」
他眯著眼看她,「你……清雪?」望著近在咫尺的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顏,他抬頭勾下她的頭,如饑似渴地吻下去。
「韓子倫!」撐開手臂,林清雪有些喘有些氣地看他。在月亮的微弱光暈下,他直勾勾地盯著他,目光深沉復雜。他就這麼躺在雪地上看著她。
林清雪一點也不喜歡他這麼看她,這樣的眼神,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淪陷。
她對他有愛,但是她不會接受他。八年前他自私地逃離始終橫亙在中間,她無法忘卻。
「為什麼不理我?」他看著她,濃烈的酒味擾亂她。
「為什麼不理我?我知道你看到我了,可是你轉過身,你連招呼也不願跟我打。」他的目光游移,像在空氣中尋找什麼,「我回去找你,可是找不到……」
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淚光,她的心仿佛被刺了一刀。她記得那天——她躲開了;看見他,卻又躲開。
「可是我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這是你要的……」他繼續一個人在喋喋不休,「為什麼我就不能忘記你,我真的好想忘記你……為什麼要懲罰我呢?」
林清雪控制不住地流下淚水,感覺自己的心漲得快要炸開,「子倫。」
一滴淚滴在他的手上,「這是什麼?涼涼的。」抬起頭,只見她一臉的淚水,他伸手抹干她的眼淚,細膩的臉頰令他不想放開。
「清雪。」他坐起身,捧住她美麗的臉頰,忘情地凝視著,「你究竟給我下了什麼藥?我怎麼會這麼愛你?」愛得他心都碎了。
☆
頭痛得要炸開一般。韓子倫劍眉緊皺,緩緩地張開眼,熟悉的房間令他心神一震,倏地坐起來。
米色的窗簾,對面牆上線條流暢的鐵制工藝制品,還有乳白色的大床……房間淡淡的馨香——這是清雪的房間!
他怎麼會在這里?他記得他在酒吧喝酒,喝了很多——然後,他再也想不起來。
走出房間,清雪忙碌的身影在廚房里晃來晃去。
像是感覺到他的注視,林清雪轉頭對他微微一笑。
韓子倫遲疑地站在那兒,「我……」他發覺喉嚨沙啞得講不出話來,咳了咳,「我……」聲音平復,可他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想說什麼?」林清雪停下手里的活,「也許你想先喝杯水。」
她指了指他身後,「你後面茶幾上有水。
拿起杯,韓于倫一飲而盡。
他擦擦唇邊的水,有些尷尬地向她笑笑,「我想問的是,我怎麼會在這里?我記得我在酒吧喝酒來的。
「我在酒吧外面看到你,你喝得爛醉如泥。」她還記得她費了多大力氣才將他帶回來,她也記得他說過的話,和雪地里的……
「我不知道你的家在哪兒,所以只好把你帶到這兒。」望著他,她有些微微的失望。也許如他所言,這才是對的,這才是她想要的。
沒有看到她排斥的眼神,韓子倫漸漸放下心,「謝謝你。」
「你……喝這麼多酒,對身體不大好。」
「我知道。」韓子倫笑笑。
越來越多無奈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林清雪覺得無法再看。
他應該是灑月兌的。可是,私心里她又不希望他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看著他的痛苦,她竟然有一絲殘忍的快樂。她不接受他,卻又希望他依然愛她。
她沒資格說他自私,她才是最自私的。她心煩地想,她是個自私的女人。
「對不起。」
「你說什麼?」韓子倫奇怪地看她,「為什麼說對不起?為什麼她要道歉?
「是我喝醉之後說了什麼嗎?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林清雪笑著搖頭,她是為自己的自私而感到羞愧。她無法容忍她竟有這麼卑劣的想法。
「你怎麼了?」他走近她。
她別開臉,「沒什麼。」
看著她的側臉,他想到那次的相遇,她視而不見,「也許……我該走了。」
這是她希望的吧!
掙扎片刻,林清雪最終沒有留下他吃早餐。望著盤中清淡的小菜,她輕輕嘆息。這樣的決定應該是對的吧!
但是為什麼,她越來越感覺到心靈的天平已經劇烈搖擺得近乎破裂?
☆
「現在才回來?」韓繼園不悅地瞪著上午十點才進家門的韓子倫。
韓子倫微微點下頭,掃一眼客廳,只有妹妹子慧守著電視看,見他回來,笑一下算作打招呼,便又埋首在電視中。
「爸,我有點累——」
「累?你玩了一宿嗎?!」韓繼園打斷他的話,臉色十分不好。
「老公,不是說和葉公約好喝茶的嗎,怎麼還沒動身?」韋西緩緩從樓上走下來,「子倫,怎麼才回來?你爸昨天等到你很晚。
韓子倫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昨天……遇到老朋友……」
「老朋友?」韓繼園瞥一眼他,又望向客廳中聚精會神看電視的韓子慧,道︰「你和我去書房,我有事要和你談。」說著,直奔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