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你生病,所以過來看看。」韓子倫關切地看著她,「好些了嗎?看過醫生嗎?」得知她生病,他便第一時間趕過來。
「我可以進去嗎?」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不過現在她沒力氣和他爭辯,她覺得頭重得似乎令她無法思考,林清雪轉身直奔房間柔軟的大床。
「你究竟有沒有去盾醫生?」韓子倫跟著她走進房間。
「嗯,看過了。」她懶懶地閉上眼楮,然後慢慢睜開,「你不走嗎?」
韓子倫走到床邊,低頭注視她,她迷蒙的眼神,像只受傷的小兔,「你希望我走?」他似乎不想得到她的答案,說完便露出溫柔的笑容,「你睡吧,我會守著你。」
靜靜地看一眼他,林清雪便合上雙目,沉沉睡去。
韓子倫長時間坐在那里看著她,熟睡中的她一如從前的柔順。她的臉——他抬手,輕輕地觸模,溫柔滑膩的觸感令他心中猶然升起一股憐惜。
他竟然傷她那樣深!
他想起田毅的話。在他離開後,她去找過他好多次,甚至在他們曾約會過的地方徘徊。
哀平她睡夢中皺起的眉頭,韓子倫輕輕嘆口氣,「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一定不會離開你。遺憾的是時間不能倒轉,可以的話,我願用我的一切去換取。
「……清雪,你听得到我的真心嗎?」
☆
林清雪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晚,雅致的房間被黑暗籠罩著。
幾分鐘後,她的雙眼才適應黑暗。
她起身倚在床頭,環視四周。他不在房間里。
垂下頭,心中一陣失落,他說他會守著她,可是他沒有,依然連句「再見」也沒有說便離開……林清雪擦拭著不知不覺流下的淚水,自嘲地笑笑。她在期待什麼?他偶爾的溫柔和目前強烈的攻勢?她不是打定主意絕不接受他重來的愛,與他劃清界限嗎?
她不應該奢望得到他的關心。林清雪吸吸鼻子,止住的眼淚又流下來。
輕輕地,門開了。客廳明亮的燈光撲進房間,模糊地撒在她仍掛著淚珠的臉上,她看見捧著碗,站在門口的韓子倫。
她怔怔地看著他。
韓子倫走近她,將粥碗放到床邊的組合櫃上。
「你怎麼哭了?」他坐到她身旁,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是不是身體很難受?」
為什麼要這麼溫柔呢?他不如走的好。林清雪感到眼楮又有些發熱。
「你……怎麼還沒走?」
「我在給你煮粥啊。」他瞥一眼桌上的碗,「你應該還沒吃過東西吧——這樣對身體不太好,病人應該多吃些清淡的,所以——你以為我走了,所以……才哭的嗎?」
「不是!」她立刻否認,「不是的,我、我頭昏昏沉沉的,很難過,身體也沒有力氣……」
她低下頭,抿一下嘴唇,「我從來不知道你會煮粥。
韓子倫察覺她的不自在.努力不觸及她的禁忌。「我在國外學的,在那邊有很多東西需要重新學習。」
「哦,這樣啊。」林清雪輕聲道。
「現在好些了嗎?」
「嗯?」她抬頭,「你說什麼?」
「你的頭。」韓子倫伸出手,覆上她的額頭,「好些了嗎?」他的手滑下太陽穴,將垂下的發絲攏到她的耳後。
「我……好很多了。」林清雪不著痕跡地閃過他的觸踫。
韓子倫笑笑,端起粥嘗一口,然後又盛上小勺子,喂到她的唇邊,「可以吃了。味道似乎還不錯呢,我放了些獨家佐料。
「我自己可以的。」林清雪接下碗,低下頭心不在焉地吃起來。
「你……」她低著頭想了會兒,「你可以走了,我已經好了——我不該這麼說的,可是——你可以走嗎?」
對于前來探病的他,她不應該趕他走,但是這樣溫馨的場面,會令她手足無措,她不希望在他面前流露出絲毫的脆弱。面對他,她應該是堅強的。
「你真的希望我離開嗎?」韓子倫嘆息,撫模清雪的頭,「等你吃完粥,我帶你看過醫生後,我就走。」
他的聲音那麼溫柔,幾乎與當年熱戀中的一樣。
「我已經看過醫生,也打過點滴……我不必再去看醫生,你……可以走了。」
「至少顏伶回來我再走吧,你一個生病的人在家,我不大放心。」
「以前也是這樣的,沒有關系。」林清雪回道,她只想他快些離開。
「有了我,你再也不會這樣。」韓子倫握上她的手,她輕輕抽回,始終沒有看他一眼。
「清雪,之前我傷害了你,讓你難過。現在,我也在為之前的選擇承受痛苦。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會守著你,無論遇到什麼,我也會始終如一地對你好。」
「你不必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這樣說?」韓子倫盯著她垂下的頭,一滴淚水順著她的臉滴入碗中。他想拿過碗放到桌上,但她好像是和他對著干,說什麼也不放手。
「你在干什麼?這只碗對你有什麼重要嗎?」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
韓子倫將碗放在一邊,嘆息著抬起她的臉,「你又在哭了!這次也是因為頭痛嗎?你在說謊,現在的你似乎總是口是心非。」
「不是!」
林清雪扯出一抹笑,可她流著淚的笑臉比剛剛的沉默更令他心疼。
「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今天的眼淚好像特別多。」她笑笑,伸手抹干臉上的淚,「大概是水喝得太多了吧。」
「清雪。」韓子倫緊緊地抱住她,雙臂鉗著她的力量幾乎令她粉碎。
「不要這樣,你這樣會讓我更加心痛。」他痛苦地閉上雙眸,「我不明白當初為什麼離開你——你是那麼美好,令人心疼,我有些糊涂,真的糊涂了——如果恨我的話你會好過,我寧願你恨我。」她掩飾的笑臉比她的冰冷更加令他心痛。
他怎麼可以這麼溫柔深情地對她說話?
林清雪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像是要將所有的委屈與傷心哭出來。經過這麼多年,她依舊逃月兌不了他的禁錮。
「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會覺得好像欠了你什麼——可你知道,不是這樣的——你拋棄了我,是你拋棄了我。」她啜泣,「我一直在想,是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還是我什麼地方令人無法容忍,我一直在想……」
「你沒有什麼不好,也沒有地方讓我無法容忍,是我自己當時瞎了眼楮。」韓子倫微微松開他的手臂,「你不需要對我為你做的任何事情感到不必要的煩惱,這都是我自願的。」
「不要這麼說,不要對我這麼好。」她依偎在他肩頭,眼神迷離,「請你不要對我好,我們是永遠不可能的……真的不可能。」
「不要說永遠。」他輕輕地說,然後伸手撫模她的秀發,溫柔得好像用一點力就會弄碎它,「我相信我的愛可以超越你的永遠。
沒有回音,林清雪柔順地偎在他懷里。見她不講話,韓子他也沒有再開口,徑自享受起他們難得的靜謐。
棒了一會兒,林清雪輕輕推開韓子倫,逃離他溫暖的胸膛。他看得出她平靜了許多,目光也變得清澈明亮。
「清雪?」
「我們不會在一起。這是我的真心話。」林清雪抬臉面對他,她不想浪費他的時間。
「為什麼不可以重新接受我?你對我仍然有感覺,這你清楚。」韓子倫看著她。
「因為你八年前的逃離。」這樣夠清楚了嗎?「它將一切可能變為不可能。
韓子倫深沉地看她,仿佛要看透她靈魂深處,「這是給我的懲罰?」
林清雪苦笑搖頭,她並不認為自己有懲罰別人的資格;而他,也並沒做要接受懲罰的錯事。多年前,他欠的只是一個明確的分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