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這麼久才回,想死大哥了,哈哈。」謝士昭一邊拍了拍白衣少年的肩一邊爽朗地笑著-
那少年回過頭,臉上行路的疲憊卻掩飾不住俊美的面容和英武的氣勢,瀟灑和自信洋溢于言表,笑起來更是讓人覺得親切近人,「大哥,我也想大哥啊。」少年朗聲道,也擁住了謝士昭。
「哎?芙兒啊,幾月不見,你又……」少年注意到了亭亭站在一旁的蕭芙,話說了一半,又咽下去,笑了。
「我又怎麼了,四哥?」蕭芙又是得理不饒人的壞笑,臉湊到了四哥的肩膀前,「又比你多做許多的事,又把你比下去了,是吧?對了,又給你物色了一個好嫂子,哈哈哈哈……」說得自己倒先笑得顛三倒四的。
「就知道你沒什麼正經話。死丫頭,還想夸你幾句呢,現在啊,你沒得听嘍。」白衣少年一面拿下了一個青布包袱,一面又向忙著搬東西的嘍羅們囑咐了幾句。
轉過頭,看著蕭芙還在笑嘻嘻地看著他,便就盯著蕭芙看著。水晶般的芙蓉秀臉上嵌著一雙如水的黑眸,深邃清澈,俏麗的櫻唇不色而朱,微微笑著,肌膚雪白晶瑩,吹彈可破,美若出水仙子,不覺心頭一動。
蕭芙陡然看到四哥盯著自己的模樣,立刻心頭一顫,略帶薄嗔地轉了個身。
謝士昭看在眼里,「哈哈,就知道斗嘴,到底還是孩子,長不大,到一塊兒就斗,哈哈。好了,走,快上去吧。」將兩人一擁,一起上了山。蕭芙是孩子的心性,忘記了剛剛生四哥的氣,一路上又不停地和四哥淘氣地說笑打鬧。
「四哥,你不給我找一個嫂夫人,總讓妹妹我操心,果真跟大哥說的一樣,長不大。」蕭芙走在謝士昭的旁邊,料定四哥打不到她,就又笑嘻嘻地和他開「找嫂子」的玩笑。
「還說我,我看你是幾個月不挨揍啊,渾身都不自在,是不是……」白衣少年說道,然後,假意示威地舉起了拳頭。「再不住口,我就要不君子了。」他敏捷地一抽身,閃身到了蕭芙的身後,抱住了她揚言要打。
蕭芙尖叫了一聲,抽身出來,嚇得跑向前去,先大哥和四哥一步跑到了山上。白歸旗看她小兔子似的躥了上去,放下拳頭,笑了笑,他才舍不得打她呢!
謝士昭和白歸旗看著蕭芙,又彼此看了看,不覺會心地笑了起來。一邊走一邊談最近白歸旗不在時山上的事情。
「……老六也是才從莫兒鎮和羊鎮回來,剛才還說累呢,你看,一見你回來了,就又鬧起來了。」謝士昭對白歸旗說著,笑著,也走到了正廳。
「那莫兒鎮和羊鎮的難民怎樣?沒有因饑貧滋事的吧?」白歸旗低著頭,一臉憂慮地問道。
「滋事?」謝士昭想著以前官員南巡,對難民也用了這個詞,他看了一眼白歸旗,什麼時候這麼官腔了?
「沒有,現在就看天候,今年要是不旱不澇,年春的谷子一種下去,也就差不多能過活了。」謝士昭看了看天,似乎企望著老天。
「那就好。」白歸旗舒展了眉頭。
是夜,山寨又為四當家--白歸旗的歸來洗塵。
酒席散盡,白歸旗踱步到自己的臥房凝望月色,月光如水。他又想起了蕭芙,今天的俏皮樣子,不,是每天的俏皮的樣子,不覺笑著。一道黑色的影子,從庭院中竄入了旁邊的林子里,白歸旗踱至窗前一望,什麼都沒有。心中自想︰怪了,明明有人啊,難道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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鎊地的道、府台重整了官制,前明降官均任舊職,也有不願再為官的辭官回家了。朝廷沿襲舊制,重開科舉取士,許多漢人和滿人子弟都應試擢官。
這天,九風山寨得到消息說是新任道台大人將來撫部安民,謝士昭召集著山上山下大小的當家主事百來余人商議此事。
「咱們這里自從先前的馬大人辭官後,就一直沒有人管理。如今新派來的官員,或是滿人或是漢人,定會來山寨算賬。」此言一出,上下嘩然,頓時嗡嗡議論。
九風現在很少與官家「往來」了。以前,卻是一直打劫各地上貢給前明一些自立為政的傀儡小王朝的錢糧,清軍進城在此地征餉的錢糧也多被各個山寨打劫過。前幾個月,蕭芙還和二當家的、三當家的出去劫回了一批滇南要進貢的玉器,香木。這回,這筆賬,新來的道台大人,可能是要算一算了。
蕭芙卻滿不在乎,听後就發表自己的論詞︰「我們又不是中飽私囊,滿人入關建了朝廷,要是真為民著想,咱們劫的這些東西是要救濟災民的,他就不應該追究。」蕭芙看著大家都望著她,希望她再說些什麼,喝了一口茶後又道︰「再者,朝廷就應該先救濟災民,他倒是先征糧餉。老百姓肚子尚未填飽,這事應該先緩一緩吧。」蕭芙放下茶,還想要繼續說下去。一抬頭,看見四哥白歸旗正看著她,嘴角還帶著一絲微笑,頓時不好意思起來,便就正襟危坐,听著其他各門戶當家的說話,這一動作反而讓白歸旗更覺得她可愛。
「六姑娘說的句句在理啊,咱以前是草寇不假,那是朝廷逼的。如今,又起了個大清國,咱們經營正道買賣,不干那打家劫舍的事了,他要是再和咱過不去,這可就……」
其他的當家主事也連連說著,不住地點頭示同。
白歸旗凝著眉頭道︰「是啊,滿族當政,根基也日漸穩固,現在絕對不該和他們硬踫。」
謝士昭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白歸旗,「四弟說得對,不能硬踫。」
「哎,對,大哥和老四說得在理。想我小時候,正趕上滿靼子入關,我本家兩個叔都抓進入了明朝的軍隊。他娘的,好不容易揀了條命回了家。說那滿靼子打起仗來可是又勇又狠哪,還沒幾個回合,就把明朝的軍隊打散了。我看,打硬的是不行。」絡腮胡子氣憤著,贊同自家兄弟的話。
白歸旗看平時一般不會發言的二哥都說得這麼慎重,笑了笑,「二哥,難得你今天沒有說又打又殺的啊。」
「是啊,二哥,今天你怎麼沒有舉著刀沖下去砍他們個天黑地暗啊。」蕭芙也捂著嘴笑了起來,和二哥逗著玩。
「好了,現在什麼時候了,大哥為正事著急,還沒商量出個對策,你們兩個就又夫唱婦隨地鬧。」幕雲見他倆如此,故意說著。
蕭芙和白歸旗被說得都紅了臉。
幕雲見仇報完了,低聲探頭問道︰「四弟,你到京城這一趟,京城有什麼動靜是要處理我們這些前明遺民的?」
「對,我倒是忘了。老四,說說你在京城所見。」謝士昭跟楮移向白歸旗等待著,各當家的也都把眼光移向了白歸旗。
「京城,倒是還太平穩妥,漢族親貴大臣也都安置如初。至于邊遠百姓,倒听說是各府、道台按照民風民俗自行安置,再上報朝廷。」白歸旗緩緩說道,「我看,咱們現在倒是不用著急,看看新的道台來了是什麼意思,再商議不遲。說句實話,這地盤終究是大哥佔著十多年,又沒和百姓結仇,他怎麼處置,還是要慎重的。」
謝士昭看了看出語謹慎的白歸旗,點了點頭,「好,也是,各當家的就先回去打點妥當,看看信兒再說吧。」